奢、妄

卡稿，換個文章寫手感。

　　「妳說當人放棄了一段感情那是什麼樣的感覺？」

　　沒來由的，我抽著菸問。

　　「大概像是打開空白文件打完一段故事之後又刪除的感覺吧。」

　　我替自己回答。

　　年紀大了，好像也變得會自言自語了。搔著頭，我無奈。

　　所以那到底是什麼感覺？

　　『是不是妳未來回想我們兩個的過去時，只會記得我們的爭吵而不是相愛的甜蜜？』

　　對，我說。

　　當愛情被抽空了之後，被剩下的，是無聲的抗議。

　　『妳不記得我對妳的好、妳不記得我們愛得轟轟烈烈，但妳不能否認我們的曾經。』

　　時間過了，還是會忘掉的。電話的另一頭，我冷漠的回應，而回應著我的，是砰的一聲斷訊的聲音。

　　遇到事情就先暴力處理，這次是摔手機。

　　我不是脾氣很好的人，但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妳在幹嘛？」

　　「夜晚的深夜對話。」

　　「妳被雷打到？一個人在陽臺對天空講話以為很有詩意嗎？很冷，我要鎖門了。」

　　「妳鎖門我哪裡抽煙啊？」

　　「禁煙，不然就睡陽臺。」

　　好室友，二話不說還真的想把我關在門外。

　　「欸欸欸欸，別這樣，我現在沒錢看醫生。」

　　「妳倒是有錢抽煙。」

　　「感謝大人相助。」兩膝一蹬，我跪在她身前。

　　「甭起身了，妳跪一整晚吧。」

　　這室友，嘖！

　　「妳覺得愛情被抽空之後還剩下什麼？」

　　「我要睡覺。」

　　「不覺得渾身很不對勁嗎？好像真的冷風刺骨一樣。」

　　「妳有這麼多時間為什麼不趕快打稿啊？」

　　「寫不出來啊。」我看著天花板，「我以為我可以這麼有靈感下去，可是每想到過去，心頭就不舒服。」

　　「妳寫故事，不是要妳寫自己。」

　　「每個故事都是一個我塑造出來的。」

　　「那妳寫自傳好了，我要睡美容覺。」

　　「我寫了妳要買嗎？」

　　回應著我的是打呼聲。

　　這室友！

　　拿著筆轉啊轉的，我盯著電腦螢幕發呆。

　　從何時開始寫作變成寫自己的故事？我看著一本一本出版的書，開始思考每個作品的起點。

　　那本是致敬我的第幾任女友、那本是寫給暗戀的學姐、那本是朋友的故事、那本是失戀的時候寫的………

　　每一本都有一個未來，但是，我看不到我的未來。

　　什麼時候，一個人的未來能有我的存在？

　　每次寫作時我總得把自己掏空，或者入戲，但怎麼鍵入，故事依舊是假的，現實才是真的。

　　我想著，為什麼我至今想不起來在某一段戀愛中，我們會愛得好累、愛得只剩下爭吵、愛到不成人樣，一次次失去自我，然後重新撿起碎片，過了頹靡的生活後，是往前還是退後？

　　抽空。

　　像真空體那樣，被抽去感情的人類，少了一魄的驅殼。

　　關掉電腦，今天依舊是空白的一天。

　　我想我犯了一種疾病，沒有愛情就活不下去的病。

　　沒有妳就沒有我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