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妄

我自己也覺得很虐QQ

只能說這兩個姐姐的感情出路很複雜QQ

　　當顧曉青說出男朋友的那一瞬間，周子祈感覺有什麼東西垮了。
　　不是說喜歡我嗎？那麼男朋友是怎麼回事？
　　顧曉青妳這十年來的喜歡僅是如此而已嗎？雖然不知道感情是可以維持多久的，但十年這麼多日子，是這麼簡單就可以放下的嗎？
　　當周子祈倒抽一口氣得那瞬間，她沒看見顧曉青眼裡的閃爍，那是說謊才有的行為。而從不喝烈酒的周子祈，在當夜默默喝了兩冰杯的威士忌，不喝是真的沒事，一喝直接倒在沙發睡到隔天門鈴再度被按響。
　　同樣摀著頭開啟門，這次她選擇不看顧曉青。
　　她不想看到一個說著愛自己十年最後選擇男人的顧曉青。
　　為什麼？
　　周子祈在想這感覺是不是叫獨佔慾。
　　但細分下來，是友情，還是愛情？
　　不對，自己並不懂愛，所以是朋友之間的。原本該一如往常一起下班吃早點，被一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拉走了，而自己竟然完全沒有察覺。顧曉青真的瞭解對方嗎？對方真的是真心照顧顧曉青嗎？他們交往的時日，對方明瞭顧曉青的本性嗎？
　　算了，想那麼多何苦。
　　朋友僅是朋友，界線分明。
　　周子祈關上房門，等再次打開的時候，她發現對面房的門也是開的，但裡面沒人。
　　也不自己一起上班了是嗎……？
　　果然顧曉青還是在自己的地雷上跳著美麗的華爾滋。
　　
　　
　　直至周末，Flavor的老闆說會來店裡看一下近況，順便拿上個月的財務報表。
　　周子祈面愁也三天了，跟顧曉青的距離拉遠了一點，雖然不影響她上班時戴的面具，但同事多年的另外兩個藍宛弦跟沈亦歆又怎會看不出來。
　　藍宛弦畢竟跟老闆有點淵源，於是她去向老闆稟報了周子祈心不在焉的情況，聽到是藍宛弦稟報的周子祈，沒來由嘆氣又是複雜。
　　為什麼不是顧曉青發現然後來關心自己？
　　「我沒事。」
　　很難得聽到自家二妹加店長會傳來這麼沒有溫度的話語，周子祈只是內向但並不是冷漠，更何況因為工作關係她學會了當一個演員，再加上小時候的家訓，周子祈對自己的「裝扮」堪稱是完美，若不是老闆天生就能對每個人透過聊天瞭解個七八成，恐怕連她也看不出周子祈真正的模樣。
　　「妳不擅長說謊，至少對我來說是，子祈。」老闆放軟了語氣說。
　　「是我自己情緒處理不當，我會盡快……」
　　「如果妳要這樣子，那不如不要上班了。」
　　「我並沒有！」周子祈正處於情緒崩潰的邊緣，她覺得自己快發瘋了。
　　「不管什麼都好，去把事情處理好再回來，我的店不能交給一個情緒負面的人來管理，那會影響很多事物。」老闆二話不說立刻下決定：「店裡我會處理，妳去放長假吧，整頓好心情再回來，不回來也沒關係，這裡也不是讓妳待一輩子的地方，沒事回家去晃晃，子鳴跟老頭都很希望妳留在那。」
　　這是順便動用私權嗎？周子祈苦笑，而且過這麼多年，老闆還是不願好好叫他一聲爸，雖然知道自家父親完全不在意就是了。
　　「知道了……」
　　「下班吧。」
　　
　　
　　周子祈開著車也沒立刻回家。
　　她選擇自己一個人在熱鬧的夜市逛逛買東西吃，她記得大學的時候她跟顧曉青都很愛逛夜市，對大學生而言，比起學生餐廳，夜市的美食更像是奢侈品，雖然周子祈不是平民百姓，但對於這種地方很好奇，第一次同樣被顧曉青載著到夜市時，她不敢相信這樣不比商圈還大的空地，可以擺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攤販，俗話說沒吃過豬肉至少也看過豬走路，周子祈吃過臭豆腐但不代表她曾在外頭而且還是露天拿著紙盒就吃起來過，身邊還都是學校的學生，人潮擁擠，把自己牢牢抓好的是顧曉青，遇到同學對自己打招呼，怯生生不知所措時，是顧曉青裝熟幫自己打馬虎過去，於是到最後兩人交友圈全是重疊。
　　她也記得自己啃著燒烤沾著滿嘴的時候是顧曉青幫自己擦拭，那是她第一次知道粗心的顧曉青也會隨身包包攜帶溼紙巾，當下傻愣住的時候還被對方轟了一聲：我也是女人好嗎！而實際上是練跳舞擦汗需要用到所以她都會隨身攜帶。但那時候真的對於夜市的東西怎麼樣都吃不膩，顧曉青也不會厭倦，只要固定是夜市開張的日子，她就載她去。攤販流動，進入新的，舊的位移，過了五年，空地被買走蓋起了三房兩廳還附停車場的建築，只剩下離家邊遠一點的鬧區夜市，但怎麼樣也找不回那種感覺。
　　因為顧曉青對自己告白了。
　　雙方都逃避著，明知、不問。
　　沒有顧曉青陪的時候，她不知道自己可以變得這麼空白。
　　如果小時候只是在學習成長，那麼在長大後填滿她整個人生色彩的就是顧曉青。
　　而現在只剩下她自己該怎麼生活？
　　沒有周子祈的顧曉青還是可以打扮、外出、跳舞、喝酒，可是沒有顧曉青的周子祈，去到哪都覺得不對勁。
　　
　　
　　心疼的玫瑰　　半夜還開著
　　找不到匆匆掉落的花蕊
　　回到現場卻　　已來不及
　　等待任何回音都不可得　
　　
　　微弱的風箏　　冬天裡飄著
　　回不去手中纏線的那個
　　沒有藍天　　又何必去飛
　　怎麼適合
　　
　　
　　周子祈被歌聲吸引，是連鎖服飾店音響所傳來的廣播音樂。
　　
　　
　　黑色笑靨掉了　　雪白眼淚掉了
　　該出現的所有表情瞬間掉了
　　瞳孔沒有顏色　　結了冰的長河
　　回憶是最可怕的敵人
　　
　　故事情節掉了　　主角對白掉了
　　該屬於劇中的對角戲也掉了
　　胸口沒有快樂　　斷了翅的白鴿
　　不枯萎的藉口全掉了
　
　
　　不知道為什麼，歌詞一字一句打進了周子祈心底，前面還是惆悵，後面音樂緩緩奏出來時，連周子祈的呼吸都跟著煎熬，她覺得自己即將窒息。
　　還是正在墜落？
　　
　　
　　曾經唱過的歌 分享過的笑聲
　　在心中不斷拉扯
　　想念不能承認 偷偷擦去淚痕
　　冬天過了還是會很冷
　　
　　
　　周子祈哭了，冬天真的過了，可是她內心的溫度還是冰冷的，她思念跟顧曉青的一往一事，卻什麼也做不得。
　　她可以把這個稱呼成愛情嗎？周子祈抓著自己的胸口問。
　　如果這不是愛情，那她到底該怎麼應對這種感覺？顧曉青一直都是這樣對著自己嗎？自己又傷了她多少又多深？兩個人不停處在互相傷害的界線，以為繼續保持沉默就可以相安無事，然而只是自欺欺人，兩個人都明白，不對，只有到現在才懂愛的周子祈明白。
　　她想回家。
　　她希望回家就能看見顧曉青。
　　她有好多的話想跟顧曉青說。
　　她拔著腳狂奔上車，然後，她想對顧曉青說。
　　說好多好多，關於愛情這件事。
　　
　　
　　然而當她打開門的時候卻是看到一個男人的背影跪在沙發前親吻著顧曉青。
　　對方抬頭發現自己的存在，無害地微笑著，好像他出現在這裡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這裡明明誰都沒有踏進來過。
　　她們從不曾邀朋友、酒客，或同事，都不會找進這屬於她們兩人的小天地，大學時是周子祈怕生，畢業後是顧曉青喜歡上周子祈。
　　但現在這個男人，是上次跟顧曉青摟摟抱抱的那個男人，理所當然地踏了進來。
　　周子祈全身發抖著，吃力地說：「你……是誰？」
　　「畢特的酒友，也是她的『男朋友』。」對方加強了語氣，聽在周子祈耳裡像在炫耀。「畢特喝醉了，我送她回來。」
　　「你、你為什麼不送她回去？」周子祈此話一出便後悔了，她只是不希望兩人的家有其他人踏入，但這樣豈不是把顧曉青給送走？
　　「她說她想回來，我就送她回來了，如果妳不希望她回來，我現在也可以把她接回我家。」對方手一抬，就想把顧曉青扛上肩。
　　「放手！」
　　這一吼連顧曉青都醒了。
　　「子祈？妳在做什麼？」
　　「我叫他放手！」
　　「妳在鬧什麼……」顧曉青頭一暈，又沒了力氣。
　　「妳休息吧。」男人說：「店長，我不是很想插手妳們之間的事，可是畢特現在選擇的是我，妳能不能放她自由？」
　　「你在胡說什麼！」
　　「就像字面上說的那樣，我受夠也厭倦畢特嘴裡十句有八句都是妳，選了我又要背著自己的良心彷彿在對誰說謊，妳知道那樣對她很殘忍，對我很難受嗎？」兩人現正在為了同一個人掙扎，「妳拒絕她就拒絕她了，不要再拉著她不放，朋友間的佔有慾也不是這樣，我從她的酒友聽她談心事談到兩人現在在一起，不論中間過程如何，我都覺得妳很無賴。」
　　周子祈內心憤怒不停升起卻不敢回嘴。
　　「妳看妳現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是默認了嗎？如果妳也認同我說的話，那我今天就把畢特帶走了，我不想她醒來還要面對妳，接著又愁眉苦臉一整天，反正我明天放假我可以照顧她。」
　　周子祈想攔也攔不住，再次任由顧曉青被誰拉走，自己無能為力，聽著關上的啪噹一聲的門鎖，整個敞大的空間只剩下她時，只能剩下她時，她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