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妄

　　『關於這篇我以兩個人角度下去寫，愛終究是兩方面的，單看一個人的痛苦或快樂都不準確。愛沒有對錯，況且愛情也太抽象，根本無法去判斷，如果人沒有愛情這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凡是愛的產物及附屬品，通通沒有藥醫。』

　　2012年的作品，事過六年，無名小站還在時的文章，應該是有更久一些的歷史。不否認那時候腦中小劇場很多，能寫出的篇幅就這麼一些些，故事也有那麼點灑狗血，但想強調的東西沒有改變。

　　回憶會想起什麼？是妳還是她？或是曾經我們。

　　
　　興起的，我拿出計算機。
　　三年聽起來不太多，1095天感覺還好，26280小時算多了，1576800分鐘蠻多了，94608000秒更多了。
　　原來我思念了妳94608000秒、1576800分鐘、26280小時、1095天，也就是三年。
　　整整三年我沒忘記想妳，連睡著時也會夢到妳，很誇張我知道，可是每次睡醒我都沒有睡著的感覺，反而顯得疲累。
　　夢裡擁抱妳的溫度，在醒的那刻真實，同時，也將寂寞推得更高。
　　
　　其實妳小我兩歲，然而我們同班，因為我為了一段戀情休學，我成功逃避了那個人，然而我卻又遇到妳這個人，結果是我無法成功逃避妳。
　　妳在我的心底扎根，並且茁壯。
　　
　　剛開始我討厭著這個班級，也表現得格格不入。可是妳就坐在我前面，好開心的跟隔壁同學聊天，我假裝睡覺，偷聽妳們的談話內容，得知了其實妳有個妳好愛好愛的男朋友。
　　然後，在某一堂課中，老師說要拿著他發的學習單，給大家簽名，也要回答問題。
　　當時我的臉臭得像大便，可能還比大便還臭，心底咒罵這什麼爛活動，身子就是打死都不想動，終於老師兩眼發出像雷射光的光芒看著我時，我搔搔頭只好起身，好死不死妳剛好拿一枝筆在我頭上，就這麼要命的戳到我的頭。
　　「幹！」下意識的反應我罵了髒話。
　　妳傻眼的看著我，老師驚訝的把我叫去辦公室，難過地說：「同學，妳不喜歡我出的學習單可以說啊，怎麼我疑惑看著妳想說妳為什麼不活動時，就罵了聲髒話給我呢？」
　　霹哩啪啦講一堆我連聽都沒在聽，終於可以回教室時，我搔搔頭然後大叫：「夭壽！我流血了啦！」
　　下場是我被這位好熱心的老師纏了好大一塊紗布，像個木乃伊一樣的走回教室。我想班上每個同學都在心底罵我活該死好。
　　
　　後來我們在一起聊到當初怎麼認識的時候，我們都會笑上好一陣子，然後妳會溫柔的摸摸我受傷的地方，再把我抱緊，說：「血光之災，但我們因禍得福。」
　　
　　那件事過一個禮拜後，妳又拿著那張單子說要給我簽名，我看過一遍，只剩一格。而那格的題目是：有沒有喜歡的人？
　　「這要怎麼回答？」我看著紙發出疑問。
　　「據實回答。」妳微笑看著我，希望是錯覺，好像從妳眼底看到了什麼。
　　我乖乖在回答格上寫：沒有。
　　然後我把學習單還給妳，妳也把我的遞回來。
　　我的題目是：妳喜歡男生還女生？
　　而妳回：我都喜歡。
　　
　　接著，我們慢慢接觸，闖入對方的生活。也同時，慢慢愛上對方。
　　
　　時間拉回來三年後，上次看到妳是兩個月前。
　　妳旁邊跟著一個好帥氣的男生，你們手牽著手好高興的逛夜市，而我獨自一人跟在你們後頭，妳眼底好像只有他，完全沒發現後面的我的存在。
　　我好想衝上前抱住妳，告訴妳我們分手的這一年多，我還是每天都想著妳。
　　可是我輸給了懦弱，我只能眼底看著你們開心的表情，回家躺在妳曾躺過的床上痛哭一場。
　　
　　我們接觸，甚至相約好一起上下學，感情好的讓大家都誤會，但我不想解釋，沉溺在這曖昧中。
　　我知道妳有男朋友，可是這並不能抹滅我對妳的感情，不過面對大家的詢問，妳也沒多做解釋。
　　某一天，妳連環摳的把我從午睡中挖起來，我聽見妳帶有鼻音的說：「妳能不能陪我？」
　　我騎我家那台看起來很老舊馬力卻很夠的綿羊100，飆到妳跟我說的地點。
　　我心差點碎了，當我看到只有妳一個人蜷曲在牆角，我心真的快碎了。
　　我丟下安全帽，直接抱住妳，說：「別難過，有我在。」
　　
　　三年後的我怎麼沒比三年前更勇敢？
　　
　　妳沒有推開我，反而抱住我，哭泣了好一陣子妳跟我說，妳爸媽發現了妳跟妳男朋友在一起這件事，要你們分手不然就別回來，妳無助的去找妳男朋友，可是卻看到他跟一個女生擁抱，抱她比抱妳還緊。
　　妳問我該怎麼辦才好，我倒抽一口氣，盡量冷靜的說：「來我家，我保護妳。」
　　接著我看見妳點頭，然後我們蹺了這一天的課。
　　
　　愛情本身也是一種瘋狂。
　　
　　我讓妳先在我床上休息，讓妳心情平復些。而我趴在床邊，看著睡著的妳，心想哪個男人那麼可惡，有這麼好的女人不珍惜，改跑去抱別的女人。我要是男的不揍死他也要讓他只剩半條命。
　　然後不知不覺我也睡著了，我醒來是因為覺得有人往我臉上吹氣，睜開眼我看見的是妳調皮的臉，好像妳男朋友是妳掰來騙我的藉口一樣。
　　不過妳的眼睛是腫的，這點告訴我不是騙人的。
　　妳見我醒來，就往我懷裡鑽，讓我誤以為我們已經在一起了。在想發問的時候，我心想天上掉下來的禮物沒理由不要，於是我更加一步的，親吻妳。
　　
　　然而直到妳離開我，我才知道，妳只是慌了腳步，找溫暖、找可以依賴的地方。
　　
　　一年多的時間，妳都住在我家，我爸媽知道我們的關係，雖然他們反對，但卻不願表明。然而妳父母，突然變聰明似的查找妳的MSN，可惜的是妳並沒有留聊天訊息的習慣，只不過妳的死黨剛好被妳爸媽探話到，得知道他們的女兒最近跟一個像男生的女生，也就是跟一個女同志在一起。
　　妳爸媽很厲害的問到我家住址，氣急敗壞的一個拿菜刀一個拿水果刀說要來拚命。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爸媽剛好回到家找我們去吃飯，看到妳爸媽凶神惡煞的模樣，立刻報了警。
　　我們後來慶幸的是，我們都成年，早沒有監護權在妳父母手裡，所以妳媽並沒有很正規的理由帶妳回去，只是妳爸吼了一句話徹底傷到妳的心。他說：「我叫妳不要跟那個男生在一起，但妳卻改跟一個女同性戀在一起，妳如果不是有病，那就是妳不是我們家的小孩！」你媽也補一句：「我的女兒不會是個同性戀，妳不要再回來了！」
　　
　　那晚我們全家的心情都很差，因為我爸媽早把妳當成我們家的一分子，卻突然發生這種情況，令他們很不是滋味。畢竟，我爸媽知道我們的關係，也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妳是覺得失去世上最大的依賴，還是不甘願我被他們認為沒一塊好，我不得而知。
　　我只知道，當晚妳找我，逾越了最大的界線。
　　
　　性愛。
　　
　　隔天一早，妳把我挖起來，給了我一個擁抱，然後說：「對不起。」
　　自此，我沒見過妳在踏進這間屋子。
　　這樣叫做分手嗎？好和平，沒爭吵、沒後續。就這麼突然的畫上句點。
　　妳留給我妳的體溫、妳留給我妳的熱吻、妳留給我我們的合照，甚至，妳留給我，一整個房子的回憶。
　　自私的妳不只找依賴，也不把這些東西帶走，也不告訴我為什麼離開、為了什麼離開，妳一句話都沒有說，只給我一句莫名的對不起。
　　
　　而我，只是一直關在這裡，關在回憶裏，走不出去。
　　
　　又過了一天，又過了24小時，又過了1440分鐘，又過了86400秒。
　　我對妳的思念依舊沒減少過，而我在妳的記憶了似乎早已消失殆盡。
　　親愛的，再讓我見妳一次面好嗎？
　　親愛的，再讓我擁抱妳一次好嗎？
　　親愛的，再讓我對妳說一次我愛妳好嗎？
　　親愛的，告訴我妳是真心愛過我嗎？
　　親愛的…
　　
　　抱頭，我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