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妄

　　結果這兩人的故事，硬生生比Sour晚結束，只好拖到明年了。

　　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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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過得平常，與以前不同的是，郭雁年不再全心全意投入在工作上。她會常常偷個空閒傳訊息給沈亦歆，內容可能是簡單的問候或工作上發生的小事。由於兩個人作息時間完全錯開，大多沈亦歆傳訊來都是她要睡的時間了，但郭雁年並不在意，如果還有精神她會回傳，若沒有她會隔早上班再回覆。這件看起來沒什麼的小舉動讓郭雁年體會到沈亦歆一直都把她擺在心上。
　　以前的郭雁年不在乎別人的感受，說是瞭解沈亦歆，那也只是表面上罷了，現在她知道沈亦歆其實是個自信心薄弱的女人，她有自信的外在是裝出來的，即使她當了Flavor的接待，那是因為當初郭雁年贊同，加上藍宛弦在那的緣故。
　　從沈亦歆的訊息，字裡行間都看得出她在上班的時候遇到的哪些事情會讓她挫折不已，或是睡前有多煩惱，想著隔天要怎麼改進，該怎麼解決才會完美。郭雁年想告訴沈亦歆實在是想太多了，但同時她也發現沈亦歆是個依賴性很強的女人，若不能當她的支柱，沈亦歆會更容易犯錯。如今郭雁年不想把這個部份丟給藍宛弦，所以她選擇支持沈亦歆，但並非全部，沈亦歆有時候會鑽牛角尖到一種可怕的程度，適時地跳出來喝止她也很重要。
　　不曉得藍宛弦是怎麼做到的，郭雁年再次在心底佩服她一次。
　　從最近的訊息裡也看出，藍宛弦沒空去管沈亦歆的私事或公事，好像是陷入了新的戀情，沈亦歆沒有多談，兩個人的特色就是喜歡點到為止。郭雁年又想到之前藍宛弦約她出去時，剛開始說她沒參與到沈亦歆喜歡她的過程，之後卻又改說沈亦歆強吻她的主意是她出的……說回來……這筆帳還沒算。
　　算了，雖然覺得藍宛弦這個人很煩，但畢竟她是最大的功臣。
　　明後兩天都放假的郭雁年，跟沈亦歆約好了明天會去探班，下班後她沒什麼安排，一邊整理房子一邊想著最近的改變，覺得不可思議。突然想起什麼，環顧一圈房間，沈亦歆還會想跟她同居嗎？之前沈亦歆一直很積極詢問，然而這陣子發生這麼多事，感情雖然穩定了，卻不代表未來依舊如此……何況當初也是因為這問題，才引發這一連串的後續……
　　該不該開口呢……郭雁年苦惱著，不…應該先問自己是否準備好了沒才對，畢竟這改變對她來說還是太大了……
　　
　　郭雁年還是帶了點工作回家做，最近來了幾個新人，能力不錯可以幫忙分擔一些文編，但畢竟剛進新環境，還需要很長一段適應期。
　　忙到晚上，看了下時鐘已經七點半了，八點Flavor正式營業，於是郭雁年換上外出衣服，現在先買東西過去還來的及給沈亦歆吃，叫了計程車前往Flavor。
　　到達時才八點出頭，剛開始營業店裡還沒有客人，門口自然也沒有沈亦歆在接待，她逕自走近吧檯，看到沈亦歆跟藍宛弦正在準備調酒的材料。
　　「歆。」先是呼喚一聲，郭雁年看到沈亦歆抬起頭，對著她露出招牌的溫柔笑容。「我買了晚餐給妳，要先吃嗎？」
　　「好啊，也準備的差不多了。」跟藍宛弦交代了下，沈亦歆就帶著郭雁年往員工休息室去。
　　郭雁年買了蒸餃、鍋貼、酸辣湯還有一些小菜，她今天沒吃午餐，看到食物就不自覺點了兩人份以上。
　　「妳也還沒吃嗎？」沈亦歆問。
　　「怕妳餓嘛，想說多買一點，等等看宛弦吃不吃。」不敢說自己少吃一餐，沈亦歆會皺著眉頭碎唸她，她還想開心陪她吃頓飯呢！
　　「妳晚上要先回去嗎？」
　　「沒有，想等妳下班。」
　　「嗯……好吧，覺得外面吵的話可以在這裡休息。」還以為沈亦歆會反對，郭雁年連台詞都想好了說。
　　聽到了外頭開始喧鬧的聲音，沈亦歆趕緊吃一吃便到外頭去幫忙，郭雁年把剩下的食物打包起來後也跟著走出休息室。
　　坐在吧檯中間的位置，離沈亦歆最近，藍宛弦這時剛好送完調酒回來，突然開口：「我……我還沒跟她在一起……」
　　「妳們沒有在一起？」郭雁年嚇一跳，沈亦歆從來沒有這樣高八度講話：「妳在搞什麼！跟人都不是第一次上床了，兩個人還同居，妳到底在想什麼！」
　　「我……」
　　眼看藍宛弦什麼都說不出來，郭雁年輕喚一聲沈亦歆，希望她可以冷靜，不過沒有，沈亦歆依舊憤怒地說：「我真的搞不懂妳在想什麼！妳就不能放棄老闆嗎？妳還妄想著那段感情多久！」
　　「歆！」也許喝醉的時候，老闆這兩個字怎麼提都沒關係，但現在是十分清醒的時刻，對她們三個人來說，這個詞是絕對的禁語。
　　「讓我說完！」郭雁年被沈亦歆瞪了一眼，轉頭又繼續對藍宛弦大罵：「她早已不愛妳了！而妳還想抓住她多久！而妳如果再不把握，妳再也別想愛了！不然就再回去找老闆，再次被傷害好了！」
　　「夠了！」
　　「妳才該夠了！妳醒一醒好不好！妳現在給我回去，回去給我想清楚，這邊我來頂。」
　　藍宛弦愣了好一會，她們都知道生氣起來的沈亦歆沒人擋得住，所以她乖乖地換下衣服離開店裡。
　　正要進入尖峰時段的Flavor只有沈亦歆一人當然忙不來，於是郭雁年跟著幫忙端餐點還有洗盤子，店裡的詩白原本想接替郭雁年，但今天點調酒的人特別多，畢特跟她都不擅長調酒，沒辦法只好繼續在外場服務。
　　就這樣一路忙到凌晨兩點，人潮才有稍微減退的現象，郭雁年雙腿發軟地趴在吧檯。
　　「真要命……」對於長期坐辦公室的人來說這真的負荷不了。
　　「辛苦了。」擦擦手，沈亦歆安撫地摸了郭雁年的頭，她其實也累了，少一個人調酒真的差很多，但都決定要扛下來了，也不能多說什麼。
　　「沒關係，妳比較辛苦。」眼看沒人注意這邊，郭雁年起身輕啄一下沈亦歆的臉頰，她不曾在大庭廣眾下做這舉動，惹得兩人臉都有些紅。
　　「謝謝，我很喜歡。」沈亦歆笑得傻傻的，「要不要先進去休息室？接下來應該不會很忙，少一個人詩白決定提早關店，我們打算先開始收拾了。」
　　「我在這裡坐一會休息一下就好，等等也可以幫忙整理。」知道郭雁年已經下好決定，沈亦歆就不再多說什麼了。這也是一種改變吧，以前的沈亦歆總是替郭雁年擔心東擔心西，不喜歡被束縛的郭雁年自然會覺得煩躁，漸漸沈亦歆的好意都被她置之不理，現在兩人學會尊重彼此的意見，懂得體諒也懂得給雙方空間。
　　整理的差不多已經快要凌晨四點了，詩白要沈亦歆先回去，最後收尾跟檢查交給她跟畢特就好，沈亦歆知道郭雁年快到極限了，簡單道謝後便載著郭雁年回家。
　　
　　回到家兩人一起進浴室洗了戰鬥澡快速吹完頭髮之後便攤平在床上。
　　兩手緊握在一起，郭雁年說：「妳很生氣嗎？」
　　「嗯？妳說對宛弦嗎？」
　　「我沒看妳這麼兇過。」
　　「是覺得她很誇張。」沈亦歆不耐煩的說：「她之前想怎麼不負責任我管不著，反正那些女人也只是想尋一時開心，但現在這個女孩不是，雖然只看過幾次面，但我感覺得出來她是真心的。而宛弦也是，她穩定好一陣子了，卻還在猶豫不決，這不是很糟蹋對方的心意嗎？」
　　「像妳之前說的，她還在掛念過去？」
　　「可能對她來說老闆給的傷害真的很大，但那實在是過太久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的心態，我無法接受。」
　　「在我看來，妳只是推了她一把呢。」
　　沈亦歆沉默，畢竟是個溫柔的人，不論做什麼事都會先替別人著想。
　　「反正，也好幾年了，真的不需要再為這件事受苦了她。」沈亦歆想了一下說：「這樣妳能相信我真的沒有喜歡她嗎？」
　　原來沈亦歆很在意這件事……
　　「嗯……相信是相信……不過還是會吃點醋啦！」
　　「跟她吃醋很沒意思哪！」
　　「要妳管！我就是沒有那樣的寬宏大量不吃任何人的醋嘛！」
　　「該吃醋的是我吧……宛弦喜歡過的是妳耶……」
　　「呃………啊？」
　　「慘了，這不能說！」
　　「妳今天給我說清楚！」
　　「妳自己去問她！」
　　「她怎麼可能講！」
　　鬥嘴這種行為從高中畢業之後就沒有過了，郭雁年感到懷念。關於藍宛弦喜歡過她這件事還是沒有結論，只能之後再找時間問了吧！邊想著，兩人邊抱著睡著了。
　　
　　最近天氣有回暖的傾向，郭雁年拿下沈亦歆去年送她的圍巾，她才突然想到沈亦歆的生日快到了。
　　嗯……後來幾年都不曾好好幫沈亦歆過生日呢……
　　正在認真思考該做些什麼給沈亦歆的時候，突然有人跑過來問郭雁年要不要一塊去吃飯。
　　眼前的女人染著酒紅色頭髮，及胸的長髮簡單地垂束在右耳旁，米色高領衫搭配黑色的直筒丹寧褲，年紀大概二十二歲左右吧，整體看起來俐落又不失風格。
　　不過對她沒什麼印象……
　　「郭編輯，方便一塊去用餐嗎？」
　　「呃……？」
　　「啊抱歉，我是前陣子剛進來的，叫我小良就好了。」
　　不知道該怎麼拒絕，郭雁年點個頭表示可以。中午的時候小良一分不差地出現在她的辦公桌旁，郭雁年只好東西收一收，拿起包包跟著小良走出大門。
　　路上沒說些什麼，只見小良似乎很興奮的盯著她，好幾次郭雁年想開口，卻又被她熱情的目光給塞了回去。
　　公司附近有很多店家，她們選了一間麵食館，坐下來點完餐之後，小良就開口了：「郭編輯……雖然這樣很沒禮貌，可是我前幾天看到了……」頓了下，她小心翼翼地說：「妳出現在Flavor。」
　　前幾天？啊啊……大概是郭雁年下班之後給沈亦歆送晚餐去了吧。為什麼會被看到呢？是想威脅什麼嗎？不過從她剛剛的目光看起來不像啊……
　　「啊！我沒有其他的意思！真的！」小良看到郭雁年換上一層陰鬱的表情，立刻開口解釋：「只是想到原來有人跟我一樣啊！就有一種開心的感覺浮上來，於是我想，不論如何都該跟郭編輯認識一下，才會鼓起勇氣約妳出來吃飯。」
　　「跟妳一樣是什麼意思？」
　　「咦？不就是女同志嗎？」
　　「Flavor並不是蕾絲Bar吧？」
　　「咦咦？但是我看到妳在角落跟接待接吻了……？」
　　啊啊！被看到了！最近越來越大膽，時常失個神就跟沈亦歆曬起恩愛，反正藍宛弦在一旁哀嚎她又聽不著，做些小舉動感覺無傷大雅，也是另類的宣示主權就是了。
　　「難道我誤會了嗎！？」小良開始大聲的亂叫起來。
　　「小良！小聲一點！」
　　店員此時剛好送上餐點被郭雁年嚇了一跳，她有些尷尬地道歉，先吃一口麵才開口：「這裡是外頭，還有很多公司部門的人會在這裡出沒，這件事能請妳保密嗎？」
　　「啊！所以我果然沒看錯嗎？」
　　雖然才差沒幾歲，但是這種過度熱情又遇到同類的心態，郭雁年覺得有些反感。
　　郭雁年點頭，接下來從吃完午餐到走回公司的路上，都是小良很興奮的問東問西，直到進了電梯，郭雁年稍稍嚴肅地希望小良不要再問下去。
　　小良很識相的不再追問，回到工作崗位之後兩人就各自工作。
　　除了沈亦歆跟藍宛弦以外，郭雁年不想花太多心思建立新的交友圈，對其他人保持不近也不遠的距離就好了，在社會上滾動幾年，也見識過不少明爭暗鬥，對於這種行為莫名地厭煩。
　　不過剛剛情況讓郭雁年有種似曾相似的感覺……
　　對了！是鄭佑傑！這陣子過得太幸福，跟家裡撇開關係就遺忘這個人了……記得上次最後聯絡是他要自己把相親這個大謊言處理好，如今算處理好了嗎？
　　郭雁年偷空打了通電話過去，沒想到是直接轉語音信箱。
　　應該不會出事吧……心底有點不安，但也只能等對方聯絡自己了，於是郭雁年又傳簡訊過去，希望鄭佑傑可以看到訊息後回通電話給她。
　　
　　傍晚下班，郭雁年打算去超市買些日用品回家，正拿出手機想先跟沈亦歆報備一下時，她看到幾通未接來電，是鄭佑傑。
　　她一邊步行到超市，一邊打電話過去，跟早上一樣沒有立刻接通，看了一下通話記錄，最後一通是十分鐘前，應該很快就會回撥吧！郭雁年這麼想，看到對方的來電記錄感覺安心不少，她放下心底的大石開始採購。
　　「喂？」在回家的路上，手機響了。
　　「啊，雁年嗎？」鄭佑傑的聲音聽起來很雀躍，一反上次的冷言冷語。「怎麼了？看到妳傳訊息給我。」
　　「不……沒什麼重要的事……你最近過得怎樣？」郭雁年從包包拿出鑰匙開門。
　　「還不錯啊！跟男朋友在旅行，很開心呢！」
　　旅行？這反差也太大了吧……害她還擔心得要死，結果是在遊玩？郭雁年不自覺翻了個白眼。
　　「啊，都忘了謝謝妳呢！」
　　「呃？」
　　「咦？我以為妳的狀況會跟我一樣？我媽接受我是同志了耶！」鄭佑傑在電話另一頭興奮地說：「上次妳媽不是打電話來說這一切都是謊言嗎？我原本以為會掀起家庭革命，先是安撫完我媽之後要妳處理，結果掛上電話，我媽說她早就發現了，只是我沒跟她出櫃，她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比較好，只好一直送我去相親，看我什麼時候受不了才願意說這件事。」
　　「鄭媽媽沒什麼激烈的反應嗎？」郭雁年忍不住問，她媽媽都這樣了，何況是家中獨子的鄭佑傑。
　　「還好耶，她說她也氣好幾年了，氣到最後也不知道到底要生氣什麼，俗話說『男人結婚是走了一個兒子』，我家只有我一個，我媽也不想跟媳婦磨合後半輩子，想著想著就乾脆釋懷了……」郭雁年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呼喚的聲音，鄭佑傑拿開話筒大喊：「好啦，等一下，我在跟朋友講電話。抱歉，說到哪了？」
　　「你要先去忙嗎？」
　　「不用啦，只是吃飯時間到了，反正也是吃旅館的餐廳，不急。」鄭佑傑說：「那妳呢？」
　　郭雁年簡單敘述那天跟他掛上電話後的發展，聽完之後鄭佑傑愉快地說：「那也不錯啊！至少三個人的心結解開了，不過家庭方面……會不會其實郭媽媽跟我媽是一樣的？」
　　「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我女朋友，她會想辦法解決的。」郭雁年想當時沈亦歆說的會用時間來證明，肯定是有她自己的想法，才敢這樣瀟灑地轉身。「謝謝你陪我演了一場鬧劇……其實也該說抱歉的……」
　　「不會啦，也多虧妳，我現在可以活得更自在了。而且這樣也多了一個好朋友啊！之後要保持聯絡喔！」
　　兩人在電話裡真誠了幾句後便掛上電話，無心插柳柳成蔭就像這樣吧，感覺鄭佑傑也變得更開朗了。郭雁年也不知道當初的決定是對的還是錯的，鑽牛角尖的後果是令自己痛苦了很多年，但現在苦盡甘來，一切都變得甜蜜。
　　Flavor的老闆是早就看出這一點了嗎？所以才給沈亦歆取名為Sweet……到底是從哪個地方看出這一點的呢……郭雁年覺得不可思議。學會認真對待周遭每一件事物後，她對很多事情都感到敬佩。
　　戀愛會使人成長，她越來越能體會了。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