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妄

　　回到家按了門鈴沒有反應，夜也深了，不適合再繼續按下去，於是郭雁年拿出鑰匙直接開門。
　　一打開她便立刻愣住，她看見沈亦歆跪在玄關處。
　　「歆！」趕緊走過去，沈亦歆只是兩眼空洞地望了她一眼，不發一語。
　　「妳還有臉回來！」聽見郭母的聲音，郭雁年抬頭咬牙切齒瞪著她。「干什麼？這樣我就會怕妳不成？」
　　「為什麼要讓歆跪在這！」
　　「她自己要跪的，不干我的事。跪在這還便宜了她，拿掃把趕也趕不走，妳就帶走她吧，以後也別再回來了！」
　　「歆，發生什麼事了？」
　　沈亦歆依舊不說話，郭母哼的一聲後說：「不要臉的兩個人，妳不結婚就算了，還瞞著我在一起這麼久，亦歆，虧我在妳還高中的時候這麼看好妳，結果是這樣回應我的嗎？」
　　「妳在亂七八糟說些什麼！」郭雁年忍不住氣，跟著大聲起來。
　　「妳閉嘴！我有准妳說話嗎？」
　　「就算妳是我媽我也不准妳這樣講亦歆！」
　　郭雁年使力想把沈亦歆拉起來，對方卻用力甩開她的手，「不要拉我！」
　　「歆……」
　　「我要她在這邊跪個一星期就成全妳們。」
　　「妳在說什麼傻話！」沈亦歆的個性是真的會當真的啊！
　　「對，就是天方夜譚才要這麼說。」
　　「郭媽媽妳剛剛不是這麼說的！」
　　「那又如何？不然就現在走啊！也不要再回來了！」
　　都是我的錯……都怪自己不夠勇敢保護不了歆……用接受相親掩蓋事實，如今浮上了檯面卻無法收拾……郭雁年想，全身無力的癱坐在沈亦歆身旁。
　　「真不能理解在想什麼，二十幾歲的大人了，不結婚、也不會想生小孩，還搞同性戀，傳出去是能聽嗎？郭雁年，虧妳這麼優秀，還是出版社的編輯，這種丟臉的話題要是被寫成文章那還得了？沈亦歆，高中的時候不是體育社的嗎？為什麼後來變成什麼酒店接待？長大都偏了，到底搞什麼東西？」
　　郭母咄咄逼人的口氣與嘲諷即使另兩人不舒服，卻也不敢多吭一聲。
　　「佑傑有哪裡不好？上進、認真負責、對人體貼對我也視為家人，妳為什麼就不愛上他？」
　　「媽，如果有那麼容易愛上別人，我們早就分手了，我這輩子只愛亦歆，我的心底也只有亦歆一個人，拜託妳不要再逼我們了……」
　　「可以啊，那就立刻離開這間屋子，以後也不要再讓我看到妳。」
　　沈亦歆說：「郭媽媽，妳不會樂見這樣的。」
　　郭雁年看向沈亦歆，她發現沈亦歆跟剛剛比起來，神情已經不再絕望，恢復以往正經從容的模樣。
　　「宛弦是因為這樣跟家裡斷絕聯絡的，但她的父母總是透過我來得知宛弦的近況。」
　　郭母沉默，畢竟是自己的孩子，多少還是會心疼吧。當怒氣退去之後，換來的只是悔過。
　　「宛弦是個賭氣的孩子，同時她也沒有勇氣去打破現實，同一個家庭的彼此，為什麼要像仇人一樣呢？」
　　忘了關於說服一事……沈亦歆可是一流的呢……
　　沈亦歆起身，拍了拍有點麻的雙腿，拉起郭雁年，對著郭母說：「郭媽媽，我想我剛剛想通了一件事，如果妳不能成全我們，我們沒辦法用行動證明些什麼，但是我們會用時間來證實我跟雁年的感情是堅定且堅決的。」
　　郭雁年傻住了，她剛剛有聽錯嗎？
　　「妳打算做什麼？」郭母大聲起來，她不懂原本佔於上風的她怎麼會突然被咬死死。
　　「離開這個地方。」沈亦歆沒有第二句話，牽著郭雁年的手轉身，任憑郭母在後頭歇斯底里地大叫，頭也不回地往前。
　　
　　坐在沈亦歆的車上，是那股令人懷念的檸檬清香，駕駛座的人專心開著車，她開車的時候不喜歡說話。
　　一旦鬆懈下來，睡意就開始湧上，但郭雁年要自己不能睡，好像睡著就會失去沈亦歆似的，她害怕，她怕這麼久不見的沈亦歆，會在她睜開眼睛那瞬間再度不見。
　　回到沈亦歆公寓的地下停車場，才剛停好車，沈亦歆就逕自打開車門前往電梯，郭雁年有她的備用車鑰匙，急忙幫她把車子上鎖，快步跟上。
　　沈亦歆是不是在生氣……？從離開郭家就不發一語的沈亦歆，沉著地令郭雁年覺得可怕，但又因離開前所說的話語迴盪在她心中，讓郭雁年一顆心懸在崖上，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踏進家門，郭雁年突然失去重心，一把被沈亦歆拉進屋裡，鞋子都還來不及脫，好不容易意識過來，人已經被壓倒在沙發上。
　　「歆？」驚呼剛從嘴邊漏出，又立刻被封了回去。
　　郭雁年沒見過這麼熱情的沈亦歆，從對方唇內鑽進來的舌灼熱得像要融化她一樣，沒有任何一處遺漏地探索，而後吸吮住郭雁年的舌，發出了令人難為情的啾啾聲。
　　「嗯……啊……」沈亦歆起身，郭雁年還在茫然，擁有的溫熱消失了，突然又感覺一陣涼，沈亦歆正在退去她的上衣，用非常快的速度解開她的內衣，一切都發生地讓人無法反應。
　　　剛從屋外進門的兩人身子都還是涼的，沈亦歆的手也不例外，冰涼的手指正在郭雁年的背上來回磨蹭，不停湧上的焦躁難耐讓郭雁年雙腿夾緊了沈亦歆的腰。
　　「等等……嗯……歆……」沈亦歆一邊啃咬著郭雁年的肩頸，力道足以留下痕跡，一邊用兩手撥弄著她的乳尖，偶爾還會施力扭捏，「哼啊！歆，先洗澡好嗎？」大概是吃疼了郭雁年才有辦法好好說話，她用了點力想推開沈亦歆，但對方的力氣從以前就比她大，連動個一毫米也沒有。
　　「我現在就要妳。」沈亦歆往下繼續舔咬，從鎖骨開始種下無數的吻痕，她抬高郭雁年的雙腿且架在自己的肩上，這是非常羞恥的姿勢，至少對郭雁年來說是。「妳知道我們多久沒做了嗎？」
　　怎麼可能不知道！從還沒吵架之前就一直盼望著彼此的親密接觸，卻每次都是不愉快的方式收場，郭雁年的慾望很強，但沈亦歆更勝於她，是因為想掩飾害羞尷尬的氛圍，不然郭雁年怎麼可能叫沈亦歆住手。
　　郭雁年今天穿得是粉橘色的棉質長裙，沈亦歆省去了脫掉的功夫，她直接掀起郭雁年的裙襬，私處早就洪水氾濫，沈亦歆連愛撫都省了，手指直接進入後就開始抽插起來。
　　「等、等等！歆！」郭雁年還沒作好心理準備，對於這樣的沈亦歆她感到不知所措，但身體是敏感的，無法抗拒沈亦歆，「太快了……啊啊！」
　　雙腿被架住，等於不論在上或底下的人都看得見在私處進出的手指，淫靡的碰撞聲也清晰明顯，郭雁年閉上眼，不論怎麼說這實在太害羞了，她伸手將沈亦歆往下拉，熱烈地親吻對方。
　　喘息從唇邊滲了出來，沈亦歆更加激烈地往郭雁年的敏感處進攻，她起身不讓郭雁年有任何遮掩的空間，用雙眼仔細地看著這個她愛了十年的女人，現在是多麼地渴望自己，帶點畏懼卻無力反抗，迎合著近乎野獸慾望的自己。
　　終於無法忍受的郭雁年發出了高亢的尖叫，原本被緊扣住的雙腿也隨著驚呼結束而落下，整個人癱軟在沙發上，沈亦歆沒有放過她的意思，郭雁年還在高潮的餘韻中，她把她翻過身，屈起郭雁年的雙腿，不給予任何緩衝時間再度進入她還在顫動的深處。
　　「呀，歆！這樣、這樣……不行……啊！」沈亦歆感覺得到對方私處傳來的一縮一放，想夾緊讓她的手指能更停留在深處，卻又想把這令人無法抗拒的異物排出體外，「歆……啊啊啊啊……」理智已經全然斷線，郭雁年已經無法再思考，她開始配合著沈亦歆，擺動她的腰部。
　　沈亦歆的拇指往下觸碰到已經腫脹的陰核，只是輕輕觸摸而已，郭雁年就全身顫抖不已，於是她壞心地用力擠壓之後，一會順向一會逆向不停刺激著。郭雁年想抓點什麼以維持平衡，卻什麼也沒得抓，只好上半身都趴在沙發扶手上。
　　「雁，這是我看過妳最淫蕩的模樣了。」
　　「啊……啊啊……住、不要……說啊……」腰部努力迎合著對方，想打破現在的窘境所以加快了速度，但沈亦歆察覺之後便惡作劇地拔出了手指，「歆……？」
　　「自己上來。」沈亦歆改坐在茶几上，還好當初重視質感的緣故選了原木，不然玻璃的應該會垮吧。
　　幾乎是沒猶豫地，郭雁年跨坐在沈亦歆的大腿上，兩人熱情擁吻了一會，沈亦歆再度把手指放進裡頭，濕濡的程度已經無法說明。郭雁年沒有等沈亦歆的命令便自行擺動起來，配合著她的節奏。
　　沈亦歆滿意地看著郭雁年，含住她的胸部，用舌頭輕挑著乳頭，羞赧與雙重刺激下加深了快感，郭雁年抱緊沈亦歆，在高分貝的尖叫中體驗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沈亦歆也擁抱住郭雁年，撫著她的後腦，緩緩拔出沒入深處的手指，還在敏感狀態的郭雁年輕顫著身子適應，而當手指整個退出之後，卻又感到一絲空虛。
　　「還好嗎？」沈亦歆問。
　　「………不太好。」郭雁年的嗓子都啞了，要發出聲音都需要用點力。
　　沈亦歆公主抱起郭雁年，她連驚呼的力氣都沒了，雖然她很想問沈亦歆哪來的怪力可以扛起她。
　　郭雁年被抱到浴室，長裙跟內褲在剛剛早就被扒光，沈亦歆先拿浴巾披在她身上，待熱水放至六分滿後轉到溫水，確定不會燙人後拉起郭雁年，將兩人身子快速沖洗乾淨，一起進入浴缸舒緩一整天的疲勞。
　　伸直了雙腿，全身放鬆地靠在沈亦歆胸前，對方從背後抱住她，「累嗎？」
　　「妳說呢？」郭雁年沒好氣的說，「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妳會這樣。」不禁回想了一下剛剛的過程，她脹紅了臉。
　　「我想，妳應該不是很瞭解我。」
　　「唉……」這是事實，但由當事人說出來，還是免不了心酸，「宛弦跟我說了很多……我發現我的確不瞭解妳。」
　　「呵呵。」沈亦歆舔咬了下郭雁年的耳根，她嚇了一跳，「我也該道歉，我不願意告訴妳我的事，是我認為不該讓妳擔心太多。」
　　「我們可以交往這麼久也算是不可思議吧……」
　　「大概吧，只是剛剛在妳家的時候，妳說了那句話，我很感動。」
　　「我說了什麼？」
　　「妳說……」沈亦歆壓低身子，在郭雁年耳邊用氣音說：「妳這輩子只愛我一個。」
　　郭雁年再度刷紅了臉，一定是泡太久了，血液往上衝才會這樣，不然如此簡單的一句話，怎麼可能帶點魅惑，還令郭雁年眼淚就這麼流下來。
　　「雁，不要哭。」沈亦歆溫柔的說：「我也是，這輩子只愛妳一個。」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曾經她已經放棄了，她跟沈亦歆之間。但其實她們倆都沒有真正放手，想太多變成她們的缺點，一個是害怕情人會被搶走，一個是害怕情人擔憂自己而選擇離開。
　　「雁，我相信妳說得是真的，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會如此衝動。」沈亦歆再次拉起郭雁年，幫她擦乾身子後說：「我也想在妳面前當個完美情人，於是把我的缺點都藏了起來，包含所有的心事，可是我同時也忘了，妳是個需要別人發聲，才願意認真傾聽的人。至少宛弦在這點做得很成功，而我害怕跟妳溝通，因為我知道我爭不贏妳，所以總是沉默，之後道歉，但這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的確，郭雁年回想起這十年間，每次每次都是藍宛弦跳出來救火，雖然對於她本人來說只是在發難吧，因為每次遭殃的都是她。突然在心底郭雁年非常感謝藍宛弦，撇開那些欠揍的個性不談，如果沒有她，她跟沈亦歆之間真的維持不下去。
　　「宛弦跟我處得來，但那並不代表我對她會有愛情。至少對於我跟宛弦來說，我們從友誼開始建立起，也都認定彼此是值得信賴的好朋友，那就不會有跨過界線的事發生。」沈亦歆擦乾自己的頭髮後換擦郭雁年的，「因為害怕跟妳溝通，所以我只能找宛弦講心事，我的所有狀況她都明瞭，是最不需要從頭說明起也可以是最簡單的傾訴。但我沒想到會讓妳誤會這麼深……」
　　「不……是我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我甘願自己憑空妄想，也不願意詢問妳的想法……」郭雁年又嘆一口氣，她真不知道過去的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宛弦說了，我那趾高氣昂的態度不會讓人想接近，而妳也不是比我強勢的人，自然不會去解釋什麼，就算妳再敏銳、再怎麼瞭解我，結果還是相同的，我也不會聽勸……」
　　「相親的事……我承認我無法接受。於是我跑去說服郭媽媽，結果是被數落一番了。」沈亦歆苦笑。
　　「我沒想到妳會這麼衝動……」
　　「沒有人可以接受自己的女人跟別的男人出去約會吧？何況他們還是名義上的男女朋友。」沈亦歆明顯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但很快又收回去。「在妳身上聞到男人的香水味時，我就一直壓抑自己的負面情緒，雖然我發現自己擅長偽裝了，但這樣是不正常的。我無法想像妳與那男人進展到什麼地步了，如果妳發現了自己愛上他了，卻不敢跟我提分手；或是礙於家庭壓力就這麼定下終身，那我該怎麼辦？這類的想法一直一直在我的腦海裡周旋……」沈亦歆抱緊了郭雁年，「有天上班失神在想這件事時，剛好被宛弦叫住，表情漏了餡，被她逼問之下，才把這件事告訴她。」
　　怎麼到處都有藍宛弦……雖然不應該再吃醋的，但還是覺得彆扭。
　　「自己也知道再這樣下去不會有幫助，腦子東想西想，回過神車子已經開到妳家門口。只是希望郭媽媽不要把妳逼太緊，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比較好。妳媽媽……自己問我跟妳是不是在交往……」
　　「咦？」郭雁年認為自己偽裝得很好，為什麼會被郭母識破？
　　「嗯………我也很意外，如果是她早已發現些什麼，我想她一直要妳去相親也是合理的……」
　　今天發生太多事情了，除了震驚以外還是震驚，腦袋裡也還沒辦法完全消化這堆資訊。郭雁年輕輕地打了個哈欠。
　　「累了先睡吧。」果然瞞不過沈亦歆啊……
　　「覺得好像不應該就這麼睡了……」
　　沈亦歆輕吻郭雁年的臉頰，像是安撫般，令她更睏了，「我們還有很多的時間，今天先睡吧。」
　　很多的時間……郭雁年不自覺鼻酸，沈亦歆沒有放棄，她好感動，她怎麼有資格配上這麼好的人……
　　「歆……我愛妳……」郭雁年說了好多次，跟交往時一樣，直到睡著還囈語著。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