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妄

「幹嘛不願意面對我呢？」

「真的，這麼簡單嗎？」

「我愛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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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一個人在這邊發呆呢？」
　　「我……」想到她剛剛無視我的態度，我又回過頭，賭氣似的不理她。
　　她先走到我背後，拿她的薄外套披在我背上，然後走到後面的椅子坐下。
　　「小思。」見我不打算理她，她也不打算接話。
　　突然一陣音樂響起，是沂渟的手機。
　　「喂？嗯，在我旁邊。好，掰掰。」應該是要把我送回家吧，我沒有回頭等著她開口。
　　「我決定，不把妳送回家了。」
　　「啊！？」我驚訝的回過頭。
　　「終於願意看我了。」她笑。
　　輸了。
　　「幹嘛不願意面對我呢？」
　　「…沒有。」
　　「頭髮長長了呢。」
　　「…太短會冷。」剪短之後就沒有在動過了，不過要綁成馬尾還是有點短。
　　「妳現在高中畢業了？」
　　「嗯…」
　　「之後要讀哪裡？」
　　「還沒決定…」
　　「搬回來了？」
　　「嗯…」我轉過頭，繼續看著池子。
　　然後又沉默了，我覺得我們的對談不應該這麼平淡，平淡的像好幾年沒見的朋友在寒暄。
　　朋友這兩字在我心底閃過，不忍一絲抽痛，因為她、還有他們。
　　「小思。」回過神，發覺她站在我背後，好奇怪，有一股香香的味道飄過來。「走吧。」
　　去哪？我沒開口，身體卻主動站起來，被她牽著走。
　　
　　坐上她的車子，有淡淡的薰衣草味，她的車子是白色的，其實我覺得白色的車子如果有刮痕就不好看了，但是她保養得很好，可能要細看才會看出那些小傷。
　　我沒有問她要帶我去哪裡，我們也沒有開口講話，我只是看著窗外的風景，準備收門的店家、大排長龍的宵夜店、突然失去光亮的招牌、紅綠燈下嬉鬧的學生、一對對牽手依偎的情侶，各式各樣的畫面我盡收眼底。
　　沂渟開車的速度不快也不慢，我安心的靠在椅背上，在不知道第幾個彎的時候，她停了下來，我定神看了一下這邊，是一個觀景平台，可以看夜景的好地方，也有不少情侶在這裡。
　　她開門下車，我也跟著下車，然後跟在她後面。
　　「小思妳，」她摀著側邊被風微微吹亂的頭髮，這一幕在我眼裏看來，是多麼美的景色。「這一年過得好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其實沒有連絡的這些日子我一直很想妳，我多麼希望可以打通電話給妳，然後妳告訴我，妳只是有事急著先走，並不是棄我不顧，然而日子一天天過去，妳的號碼從沒在我手機裡亮起。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剛剛進來對我視而不見的態度我有多受傷。
　　這些話我沒辦法說，於是我說著學校過著的簡單生活，還有畢業旅行的回憶，唯獨跳過了與那傢伙跟翊樺的事，那個痛苦的回憶，我自己承擔就好。
　　「真的，這麼簡單嗎？」她回頭，眼神彷彿看穿了我，我心虛的撇過頭。
　　「妳變了，妳與以前不太一樣。」
　　我知道，我更像個人了，更像活在這世界上，不是只有在妳面前。我會注意到更多更多的景色，眼底不是只有妳，也會開始留意各種食物的味道，不像以前總是食而無味，但是，無論我做著什麼樣的事，再怎麼注意周遭的人事物，想到的還是妳。
　　我一直想把妳忘了，而妳卻像血液一樣存活在我體內。
　　「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著，我該怎麼跟妳連絡。」感覺今天一整天下來，我一定會得心臟病。「只要打個電話，妳一定會接起來，跟以前一樣，講話都畏畏縮縮的，然後我就會取笑妳，可是我辦不到。」
　　好想回家。我不想聽…
　　「小思，妳還記得妳對我說的嗎？妳說，在我面前，妳才會像個人。」她走上前，撫摸著我的臉頰。「妳說我不懂，於是，我開始回想從小到大的我們。因為從小就陪在彼此身旁，從沒有注意過，原來最平凡的幸福就在附近，妳在我面前就是那個樣子，靜靜的，講話總是斷斷續續的，我不知道那就是妳的特別，我以為妳對任何人事物都是這個樣子。」
　　我愣愣的聽著她說這些話，眼神還是不敢直視她。
　　「妳是何時發現的呢？如果沒有我前男友，妳是不是還會像個妹妹一樣陪在我身邊呢？」我注意到她還用著前男友的詞，也就是說她在那之後都沒有跟人交往？唉真是，沒事鑽牛角尖在這地方幹嘛呢。
　　「小思，看著我，告訴我，妳喜歡我。」
　　我望著她，好近好近的距離，但如果我說出口了，會不會變得好遠好遠？
　　「小思……告訴我……」她眼底出現了跟那傢伙一樣的眼神，失落，彷彿我不說出口，我會失去她一樣。
　　「……沂渟…」艱澀的從口中說出她的名字，閉上眼，手上的溫暖還在，如果這是夢，我說出口的時候，就會醒了，無論如何，一定都得醒過來的不是嗎？「…我喜歡妳，一直以來…」
　　下一秒，我被她抱在懷裡，那股甜甜的香氣圍繞著我，我捨不得被她放開，舉起雙手擁抱著她，比她還緊。
　　「我一直在想，如果說，以前的戀愛，我能以幸福來稱呼，那麼，那次的擁抱，妳讓我察覺到的，是比幸福還要幸福的天堂。」沂渟的聲音好近好近，呼吸也離我好近好近，這到底是不是夢，我已經無法思考。「思諭…為什麼是妳，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可是再怎麼想也沒有答案，因為腦海就已經都是妳了啊。」
　　這是…告白嗎？
　　她望著我，帶著不同的神情，跟剛剛在車上看到的情侶一樣，洋溢著幸福。
　　「思諭，我愛妳。」這句話…我等了好久……然後，她的唇，貼上我的，有巧克力的味道。
　　十八歲人生第一個初吻…好吧與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樣。但是，真的很甜。
　　
　　回到車上，她調皮的說：「走吧我們去慶祝～」
　　「啊？」
　　「我有跟我媽說我不帶妳回家了，要去開房間。」
　　「蛤！？」
　　「開玩笑的，妳的反應也太大了吧。」
　　忿忿的扣上安全帶，我看見她的手朝我伸過來，抵著我的下巴，再一次的親吻，「小思，跟我在一起，好嗎？」我好想說她堅定的眼神好犯規，那根本不容許我拒絕。
　　於是我沒有開口，換自己主動上前。「妳偷吃了我的巧克力奶酪。」
　　她噗的一聲笑出來，「好吧，那應該是我被妳綁住囉。」
　　她轉動鑰匙，愉快的踩著油門，感覺快飄起來一樣，看著這樣的她，實在不像一個姊姊，比較像得到什麼禮物的小朋友。
　　「我願意。」
　　「嗯？」
　　「我說好。」撇開頭，我想我耳朵應該紅了。
　　「妳剛剛不是這樣說的哦～」
　　「煩欸妳有聽到不是嗎！」
　　「沒有啊我沒有聽到～」
　　幼稚欸這傢伙！不過算了，誰叫我真的很愛這傢伙呢。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