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妄

「是嗎？妳的表情看起來是若有所思哦。」

「在我面前，妳可不可以不要隱藏自己的情緒？」

「我覺得我的第六感是沒有問題的啦，倒是妳老愛否定他人比較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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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Ａ組到老師的左手邊集合，Ｂ組……」
　　
　　如果不是一大清早，有人狂打電話叫我起床，我想今天甚至到後天，都會待在學校自習九個小時或在家睡到飽吧。
　　「啊！我就知道妳會給我忘記！我昨天不是一直在講嗎！」
　　我搔搔頭。
　　「妳哪天才要認真聽人說話啦！」那傢伙暴跳如雷，我則還在半夢半醒的狀態。
　　
　　於是那傢伙搬了救兵，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要叫翊樺來，可能認為同樣女生要整理東西比較方便吧。不過我根本沒什麼需要帶的…
　　不過…其實我佩服的是他們好早起…
　　
　　宣布完部分簡單的事項，以班級為單位，每個人臉上都掛著興奮的表情上車。
　　密密麻麻的人群啊，我望過去。以前大概會覺得很厭煩吧，現在卻沒什麼想法。不如說，我也變成其中一員了吧，背後有人跟著、有人可以一起分享喜怒哀樂。
　　座位部分我也不知道怎麼排的，那傢伙的說法是：在填表格的時候，看到我在發呆，於是就擅自幫我填上了。嘛，普普通通，靠窗也好，省去與人交談的麻煩，只不過是那傢伙坐在我旁邊…大概也不會多安靜吧…
　　另外那傢伙的旁邊是翊樺，「妳想換位子隨時都可以哦。」還眨了一下眼睛…
　　我決定裝作沒看到沒聽到。拿出隨身聽，塞上耳機，彷彿世界只有我一個，其他的人、聲音、歡樂都跟我無關，即使心底知道我們在同一個空間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好像睡著了，會醒來是因為到了休息站。望了一下，車上好像只剩我跟幾個在熟睡或者不想下車的同學。
　　都醒了也下去呼吸一下空氣好了。
　　伸個懶腰，其實空氣還蠻清新的。
　　突然背後被拍了一下，「怎麼下車了？」
　　「睡醒就下來了。」
　　「哦，想說讓妳繼續睡，怕吵醒妳我會被打。」又調侃我了這傢伙。然後也不知道從哪變出來的，他拿出了一罐無糖綠茶擺在我面前，「喝吧，不多收錢的。」
　　「有下毒嗎？」
　　「應該有，考慮一下要不要喝。」
　　「那你先試毒。」
　　「欸妳…沒毒啦！」然後我聽見他碎念了真過分、狠毒的女人之類的。
　　踹了他一下之後我走回車上。
　　「啊，思諭，妳去哪了？」
　　拿出飲料晃了一下，示意我去買飲料的意思。
　　「這樣啊。嘉豪呢？他下去好久了。」
　　我眼光暼了一下，看見他正在後面緩緩走過來，於是我拇指往後一比。
　　「啊看到了，怎麼覺得他面有難色…」
　　沒多說什麼，我回到位子坐下，拿出隨身聽戴上。
　　由於音樂還沒打開，我隱約聽到坐在翊樺旁邊的女同學在談論我。
　　「思諭同學真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呢…」
　　「根本沒有，別看她現在這樣，面對男人的時候一點都不心軟呢。」那傢伙回到座位就聽到關鍵字，立刻開口抱怨。
　　我皺了一下眉頭看向他。也不知道有沒有注意到，他繼續：「剛剛還踹了我一腳，痛得要死，如果我跛腳，真不知道誰背我…」
　　「那是你欠踹。」我終於開口。
　　「你們看！講話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我又皺眉，是要什麼同情心…
　　「嘛嘛，習慣就好，他們兩個常常這樣，愛鬧又愛吵。」翊樺笑笑。
　　撇頭決定繼續看我的風景，用手撐著沒人注意到，連我也沒發覺，我的嘴角微微的上揚，變成一個好看的彎度。
　　
　　
　　到了第一站，也已經是中午時分了，午餐很簡單，就是全校學生聚在一個大廣場裡頭吃飯，有點像是辦桌那樣，味道就很普通。
　　早知道就買起司三明治了…我皺了下眉頭。
　　吃飽後，又是自由活動時間，不過我實在是不知道要干嘛。
　　「翊樺說要去那邊的精品店看看，要不要一起？」那傢伙說。
　　沒事做，雖然覺得不適合我，但還是跟去了。
　　賣的都是些小飾品，還有一些騙人的玩意兒，在我看來是如此。不過心思比較女孩子的，就是很吃這套吧。
　　晃啊晃的，我看到了一個小吊飾，它是一隻看起來有點懶惰貓，表情看起來很欠打，還打著哈欠，意外的我覺得它很可愛。不過看了看價格，還是算了。
　　
　　下午依舊是坐車時間，大概五六點才到住的地方，是小木屋，男女分開。兩張雙人床、一個小冰箱、小電視、藤製的長椅子。
　　看到雙人床我就覺得有點不妙了…可是我決定忽視它，大不了睡椅子，與他人過多的接觸，實在是不敢多想。
　　晚餐是每個班級分成兩組或三組烤肉，我坐在一旁靜靜看著，偶爾會有幾個不是很熟的同學端東西到我面前，禮貌性拿了食物說了謝謝，默默吃起食物不參予任何話題，遠觀。
　　我看了下那傢伙，跟班上同學鬧在一塊，那感覺是我陌生的他，但這就是他的生活。
　　我不自覺想到當初問他的問題，「為什麼要靠近我，明明你跟翊樺都跟我有不同的交友圈，可是還是要靠近我，到底為什麼？」他說：「因為我想讓妳見識不同的世界，讓妳知道，這世界其實是很美好的。」可是翊樺呢？我們從不曾多問，我們的交集，跟那傢伙比起來，甚至少很多很多，可是她也總是圍繞在我身旁，久而久之，我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我還是得說，他們成功了，我的人生真的被改變了。
　　我轉頭看了下翊樺，也是簡單的坐在一旁，跟女同學們開心的聊著天，什麼樣的話題我不清楚，可是這樣的感覺也是我陌生的她，女孩子之間談談八卦，說說偶像之類的聽起來都很正常，但那是在我面前不同的她，光是這樣，我就覺得陌生。
　　我不自主的又想到了沂渟，她在我面前，只是一個好堂姐好朋友，可是她在工作上呢？是能幹的女強人，還是即使受了委屈，也是默默忍受那種？那她在情人面前呢？光想到我就覺得有點可怕，甚至是忌妒，有人比我還要了解她，她的生活、她的情緒、她的一切，包括身體。
　　不…不能再想下去了……那樣的情緒太不正常了……
　　於是我離開，找一個無光的地方。住宿的地方在小山上，所以我找到了一個小角落看夜景，美中不足的是有點小霧吧，但也好，總之可以讓我分心不去想其他事。
　　
　　我不知道我發呆多久了，會回神是因為一個聲音響起。「妳幹嘛搞自閉啊？」
　　奇怪怎麼不管我到哪，都會被他找到。
　　「沒，只是不習慣而已。」
　　「是嗎？妳的表情看起來是若有所思哦。」
　　「你想太多吧。」
　　「那妳幹嘛到這麼偏僻的地方？雖然是還蠻漂亮的。」
　　「剛好找到而已。」
　　「其實我有點想說，在我面前，妳可不可以不要隱藏自己的情緒？」
　　「……」
　　「認識妳也不是一兩天了，我心思是還算細膩的，所以妳如果有不對勁，我大概都察覺得出來哦。」一個男人說自己細膩還真有點噁心。
　　「我真的有那麼容易看穿嗎？」
　　「不是，而是……我覺得，因為我比較會觀察，所以我感覺得到。」
　　「搞不好你的第六感本身就很有問題。」
　　「我覺得我的第六感是沒有問題的啦，倒是妳老愛否定他人比較有問題。」
　　好煩，感覺是很嚴肅的話題，但還是摻雜了點不正經。
　　我沉默了好一會，他也在一旁默默坐著。其實他真的很習慣了，他知道我會說就是會說，不說就是沉默，所以也只是這樣陪著我。
　　人是不是習慣了不是自己一個之後，就很容易變得貪心、變得坦承、變得軟弱？
　　
　　「其實我心底一直有著一個人，但我跟她永遠不可能。」
　　我選擇開口，也是第一次，對他人提起她的事。
　　是因為知道她不會屬於我，還是終於願意把自己的軟弱表現出來？
　　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我再不說出來，我大概會悶死吧。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