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妄

「妳不應該老是讓人這麼擔心吧。」

「你有沒有想過，她也是個性向正常的女生？」

「妳們這種，不是都會自然而然就靠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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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夢裡的人是誰，可是我知道他不停地奔跑，那裡一片黑，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奔跑，好像想逃離什麼般，我彷彿感覺得到他的恐慌。
　　突然一陣光亮，我驚醒過來，還一身汗。
　　明明已經是早晨，可是窗簾擋住了日光，導致光線要亮不亮的，平常總是覺得無所謂，但今天卻令我渾身不舒服。
　　感覺不是一段很舒服的睡眠，想躺回去卻毫無睡意。
　　毫無目的的一天。
　　
　　其實已經兩天沒去圖書館了，把氣氛搞成那樣，即便我不知道錯在哪裡，但也沒有那個勇氣露臉。
　　我在害怕什麼？
　　因為他們沒有我的手機號碼，所以就算二十四小時開機，它依舊不會響。
　　我在期待什麼？
　　原本想著待在家裡也沒有事做，決定出門後，卻發現腳不自覺得走到了約好的地方。
　　我…
　　第一次知道，原來我這麼地孤單。
　　明明以前都不在乎的，為什麼現在……
　　
　　耳熟的音樂響起，這才發現原來我躺在沙發睡著了。
　　眼睛好痛…我都不知道我哭了…
　　望了望時鐘，竟然已經五點了。
　　想起剛剛吵醒我的鬧鈴聲，好像是我的來電音樂，起身去拿手機，發現是沒看過的電話號碼，如果是認識又有急事的話，應該會再打來吧。
　　我不以為意的蓋上手機，下一秒卻聽見門被大力敲打的聲音，我嚇了一跳。
　　門越打越快越急，平常我應該會直接去開門的，可是這次我卻是楞在原地不敢動。
　　敲打一陣子之後，聲音停住了，我以為對方已經走了，沒想到卻聽到有人大吼：「黃思諭！他馬的妳在家裏就給我滾出來！」
　　我又楞了一下，這聲音好耳熟。
　　「黃．思．諭！三秒內開門，不然我踹壞妳家的門了！」
　　「喂，不准踹！」我急忙跑去開門，果然是那傢伙。
　　「原本還想報警咧。」
　　「告你破壞私人物品喔。」
　　「妳連燈都不開，說這裡是空屋我想大家都相信。」
　　我們對看一眼，同時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翊樺呢？」我從冰箱拿出冷凍水餃，還有幾顆蛋跟蔥，打算做兩人份的晚餐。
　　「她剛好有事先回家了，沒事我也會把她打發回去。」
　　大概是不想要翊樺擔心我們倆吧。不曉得這兩天他怎麼矇混過去的。
　　「她很擔心妳。」
　　「……」
　　「妳不應該老是讓人這麼擔心吧。」雖然聽起來是問句，但其實是責備的肯定句。
　　我還是沉默。
　　「妳到底要沉默到什麼時候？」
　　我也很想問自己啊！我以為我這麼說了，但我還是沉默。
　　
　　把水餃端上飯桌，那傢伙二話不說就拿起筷子，一口接著一口塞進去。
　　不由得呆了呆，看他這副什麼都好吃的模樣，只要是做飯給他吃的人，應該都會覺得很幸福吧。
　　「我有長得這麼帥嗎？每次都看我看的入迷欸妳。」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覺得，看你這樣，如果我下毒你也不知道吧？」轉身再把蛋花湯端上桌。
　　他噎到，「哇靠不是吧？妳有這麼恨我嗎？」
　　「要毒你早就毒了，沒必要等到現在吧。」我也開動了。
　　「呿，女人真是危險。」
　　「男人不也一樣？」
　　「有嗎？我就覺得我很純潔啊。」
　　「你臉皮真的很厚欸。」
　　接下來就是沉默，雖然有點尷尬，卻不妨礙進食。
　　
　　吃飽飯後，那傢伙說要幫我洗碗，於是他洗好的碗盤就由我擦乾。
　　之後他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三罐綠色的罐裝啤酒，擺在桌上。「有沒有冰塊？都退冰了…」
　　轉身去冰箱拿了衛生冰塊，順便再拿一個杯子。
　　「妳要喝？」
　　「一點點就好。」
　　「不是滴酒不沾嗎？」他打開罐子為我倒了半杯，然後把用冰塊填滿。
　　「我想等等要聊的話題，應該會很需要喝吧，喝不下去頂多你幫我喝掉。」
　　我喝了一口，皺眉。嗯…酒真的是苦的。
　　之後我先開口，「為什麼你會覺得，我喜歡翊樺？」
　　「男人的第六感……吧？嘛…也只是無聊的猜測而已。」想正經又不正經的，這傢伙。
　　「所謂的謠言就是這樣吧，明明就沒有的事情，可是亂猜之後又亂傳，以訛傳訛之中，事實還被扭曲化。」
　　「所以我的猜測是錯的囉？」
　　他盯著我，好像早就看出了什麼，我這次沒避開，直視回去。「百分之九十五都是錯的。」
　　「剩下的五呢？」
　　「影子。」
　　之後又是沉默，我把半杯的酒慢慢喝光，因為冰塊融化的關係，感覺沒那麼苦了。
　　曾聽說過會喝酒就是大人了，那我是大人了嗎？總覺得我好像還很想當小孩子，想盡情撒嬌。
　　原來我現在只是想把之前沒有體驗過的事情，補足回來而已。
　　
　　我知道他是想等我開口說，他知道勉強我，我只會更不好開口。
　　「再半杯。」然後我又喝了一口，總覺得臉開始發燙了。「你為什麼不會排斥我？」
　　我轉移了話題，他不在意順著聊下去。「沒什麼吧，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愛情觀，何況喜歡同性又不是什麼罪。」
　　「其實你喜歡男的？」
　　他差點把喝下去的酒噴出來。「我還是個性向正常的男人好嗎？」
　　「那你怎麼不會喜歡翊樺？」
　　「因為…」他頓了頓，然後說：「太受歡迎的女生還蠻麻煩的。」
　　我挑眉，心想：男生不是都很愛美女嗎，這樣帶出去也很有面子不是？
　　「女朋友是給自己欣賞的，不是帶出去遛的。也不是說乾脆都不要出門了，可是實在，感覺很容易被比較來比較去的，不然就是一堆怪人都用變態的眼光看，很麻煩的。」他搔搔頭。「男人也不一定只看外表啊，當然我不否認看到比較漂亮的女生也是會有點色心啦……可是不一樣啊！跟漂亮的女生交往真的很麻煩！一等就是半小時以上，問她在干嘛，擦粉底擦腮紅擦口紅還要擦防曬，叫她早個半小時起床，卻硬要說她要有充足的睡眠，說我不體貼什麼的等一下會死嗎，那就不會早點睡早點準備嗎！」
　　越說越激動，我是在一旁聽得有點好笑。
　　「最後分手的原因竟然會是：『你太多人追求了，我怕我被比下去，這樣好有壓力，我配不上你！』還像悲劇女主角那樣，蹲在地上打白光咧！真想問她在演哪齣戲！我又沒叫她一定要打扮的比其他女生好看，不都說自然就是美了嗎，卸妝之後也沒多難看啊，反而我覺得畫上那一層像幾十年沒打掃的房子般的厚粉底，那化妝品的味道很重很難聞！」感覺像陷入自我中心的碎念，「所以女人真的太麻煩了，要找還是要找比較不做作的女生。」
　　終於結論了。
　　「你說這麼多，翊樺不就很自然嗎，看她幾乎不太上妝的吧，雖然偶爾會遲到，不過不像會是因為化妝而遲到。」
　　「可是她太受歡迎了。雖然好像學校還班上有人會自動把我跟她湊成一對，但這並不是事實啊。」
　　「所以你才想，混淆視聽？」
　　「才沒有。只是看妳難得跟人聊天，自然而然就以為了。」
　　「你有沒有想過，翊樺她也是個性向正常的女生？」
　　「妳們這種，不是都會自然而然就靠近嗎？」
　　「搞不好就只是把友情誤認為愛情而已？」
　　
　　搞不好我也只是把親情誤認為愛情而已……？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