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妄

兩位大姊姊算是有進展了哦QQ

　　談？要談什麼？話梗在嘴邊，周子祈只能抱緊顧曉青。

　　至少她還在這裡。

　　「周子祈妳放開我……」

　　「別這樣，曉青……」

　　「我不知道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談……我喜歡了妳十年，沒有結果也放開手了，對妳對我都好……」顧曉青說，聽得很無奈，又自嘲。

　　「但我花了這麼多年才知道我喜歡妳這件事情！」

　　顧曉青推開周子祈，錯愕地看著她。

　　「我終於能說出口了。」

　　「妳在開玩笑吧？妳是周子祈，妳總是告訴我妳不懂，妳無法回應我……妳現在就改口？」

　　「我很抱歉……我之前的確無法回應妳，但我，察覺到妳不在的時候，我有多難接受自己是一個人這件事……曉青，我的人生遇到妳之後才有色彩，妳不能就這樣離我而去。」

　　「我……」顧曉青沉默，她應該要覺得開心，她跟周子祈可以修成正果了，但是她卻覺得烏雲籠罩在天。「妳這樣說太自私了，子祈。我的世界因妳變動無數，如今卻該為妳停留？那麼我之前所做的努力，到底是為了什麼？就為這一天？那為什麼我開心不起來？」

　　「我也被妳的朋友說我很自私，我不知道我該怎麼改進，我只能從現在開始讓妳覺得很好，或更好……所以……曉青，妳能不能放棄他……？」

　　「他不是朋友……他現在是我的男朋友！」顧曉青拿著包包，越過周子祈，躲進房間將門鎖上。

　　周子祈不知道自己哪裡錯了，她把想說的都說出重點了，為何不能被接受？

　　此刻她感覺的不是生氣，而是懊惱。　

　　為什麼都說出重點了，還不能被接受呢？周子祈完全無法理解。

　　看著閉緊的門，她硬著頭皮敲了兩下，如同預期沒有回應。她回到自己房間攤坐在椅子上，看到書櫃上一本調酒大全的書籍，她還記得當時的顧曉青有多荒謬。

　　「子祈，我找到一份工作，可是一定要兩個人一起，拜託妳跟我一起去！」

　　「不能。」周子祈當時想也沒想就拒絕，她之後要接手周氏家業，怎麼可能去做什麼打工。

　　「妳別拒絕這麼快嘛……妳下課也都待在學校看書吧？分一點時間在其他事情上應該會更有助於未來成長吧？半工半讀感覺可以學到很多東西！」

　　「那不在我人生的成長歷程內。」

　　周子祈依舊連思考都沒有，她眼角一望看見顧曉青失望不已的表情，心裡頭突然有一塊冰山開始融解。

　　「唉，」一句輕輕的嘆息，她說，她聽見自己說：「我去。」

　　事實上周子祈應該要先問是什麼店的。

　　老闆一眼就看出她是個不經世事的大小姊，上下不停打量的眼神，讓當時還沒學會多少偽裝的她藏匿不住緊張不舒服的氣息。

　　「妳行嗎？」老闆這麼對周子祈問。

　　「工作內容是？」

　　「把菜單上的餐點都學會、泡花茶、咖啡、打掃，就這樣。」老闆皺了下眉頭，看不出含意。「應該不難吧。」

　　「我相信自己的學習能力。」逞強不是為了面子，而是要讓自己更有自信，父親總這麼說。

　　起初老闆是不太相信的，但後來也證明周子祈不是省油的燈，她在不到三天的時間把菜單跟價格都背起來外，食料做法也在不到一個禮拜內上手，不像顧曉青連洗盤子，裡頭有水都可以破掉，一破就是一天三個左右，這下老闆常皺眉的對象不是周子祈，反而是顧曉青。

　　但老闆並沒有說出任何不滿，只是少了點耐心對顧曉青說話，多了更多的是對周子祈的提醒。

　　從不知道何時開始變成周子祈照料關注顧曉青多一些。

　　周子祈對自己自身的責任越來越多並沒有察覺，她只是認真在做這份工作，然後投入，若要說她就是一旦投入便心無旁騖的人，連學校的功課一起，各種方面都維持前三名的水平。在學業上，她會讓人看見她的優秀，但並不爭奪第一，周父沒有要求她，但這是她對自己的要求。

　　在大家都選擇要不要繼續升學時，只有周子祈沒有任何擔憂，顧曉青則是在擔心學費問題。

　　今天周子祈正在學習老闆讓她帶回來做的帳款時，她手機接到家裡的電話，每個月的家庭聚餐時間快到了，詹叔打電話來通知，時間是下禮拜，詹叔會來接她。

　　掛上電話說了知道後，周子祈沒來由發起呆來。

　　在Flavor已經待要半年了，老闆漸漸不常來店裡只有收店需要做帳的時候，然而周子祈自告奮勇說要學習這件工作，老闆也樂得開心將算錢這種瑣事丟給她，各種方面來說都算平穩的狀態，周子祈的眼皮最近卻不太安穩。

　　雖然她不吃這一套，但老天卻好像真的想警告她什麼，眼皮一跳就是三天。

　　砰的一聲，周子祈的心臟差點跟著跳出來，她趕緊跑到玄關查看，看到的是昏倒在地的顧曉青。

　　她嚇都嚇傻了，趕緊上前搖晃顧曉青，不搖沒事，一搖呱啦呱啦的一堆充滿酒精的黃色液體從她嘴巴吐出來，這下周子祈更傻了，她要怎麼處理？

　　放任顧曉青躺在黃色酒泊中一會，周子祈硬是使勁吃奶力氣拖著顧曉青往廁所，扔到蓮蓬頭底下先沖溫水，再額外拿水桶跟抹布把地板擦乾淨，還好這邊是磁磚地板，除了縫隙比較不好清理以外，都很好處理，等噴過芳香劑確定室內沒有奇怪的味道後，她呆愣地站在浴室看著被水淋的淒慘還沒醒的顧曉青。

　　是喝多少啊……能到這樣還不醒……起碼也沖十分鐘有了吧，若不是她真的酒量太差，就是真的已經醉到不醒人事。周子祈在心底碎念著，還是想不到該怎麼處理顧曉青，脫衣服？想來這是最可能的方法了吧，但是……

　　脫衣服？

　　周子祈此時頭上充滿問號，這沒有經驗也沒有人教過的事情，要怎麼做？雖然她很想要開啟工作模式公事公辦，可是無論如何都有一條界線在那跨不過去。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對她來說大概有一世紀吧，只見顧曉青又嘔了一聲要吐不吐的，她鼓起勇氣搖了搖對方，勉強睜開了點眼睛，又立刻瞇了回去，周子祈趕緊扶住要倒向地板的顧曉青，這下連自己也被水淋個一濕。

　　算了，再猶豫也不是辦法，周子祈把心一橫，想辦法脫掉顧曉青全身上下，先沖掉她頭上的嘔吐物後，再用洗髮精一絲一絲洗淨，洗完後盤起她的髮，改擠上沐浴乳一手攙扶顧曉青一手緩慢且仔細的洗過。

　　她發現顧曉青身上有很多淡淡的傷疤，大概是跳舞的時候弄到的，她知道對方熱愛跳舞，在大學四年中已替學校爭了不少獎牌，平常在家沒事，她也會看見顧曉青一邊錄影一邊跟著音樂視頻練跳後，上傳到媒體網路上。

　　就喜好這層面來說，周子祈羨慕過顧曉青，熱愛著什麼，然後一直往前去做。有一陣子，周子祈感到茫然，那種茫然是身為高位者，卻看不到前方道路的迷惘，雖然很快這種念頭就被未來需要繼承周氏家業這件事給打散掉，但羨慕這種心情已經產生就抹滅不去。

　　當她快速又不馬虎地洗完顧曉青全身時，周子祈才想到自己已經全身溼，沒辦法走回房間這件事。

　　無奈，顧曉青這時才迷迷糊糊醒過來，扶了她那顆被酒精控制的腦袋，緩慢地說：「這是哪裡……」

　　周子祈心底鬆了口氣，也掙開緊皺的眉頭說：「妳能自己走嗎？」

　　「嗯？」顧曉青低頭一看，彷彿全裸是件很正常的事。「我以為我在做夢，被人洗澡按摩什麼的。」

　　她真服了顧曉青。「總之，妳能善後嗎？自己吹頭髮穿衣服之類的。」

　　「我覺得應該可以，都吐完了。」顧曉青把頭髮擦乾一些後，腳步雖然不太穩，但還是回了房間，周子祈不忘拜託對方從衣櫥拿一套替換衣物過來。

　　當周子祈洗好澡回自己房的時候，發現顧曉青睡在自己的床上，還是呼呼大睡那種，她摸了下對方的柔髮，幸好是乾的。似乎被顧曉青影響那般，周子祈並不覺得旁邊多睡一個人有什麼不對，反而如果顧曉青又有狀況時，她才能處理。

　　那天之後，顧曉青回家身上幾乎都帶著酒精的味道，但已經沒有像第一次那樣醉得酩酊，大約又過了半個月，顧曉青才告訴她老闆請她試酒這件事。

　　「沒辦法，我好像真的學不會調酒這件事，連那麼簡單的比例我都抓不準，老闆只好叫我多喝一點順便增加酒量。」

　　「增加酒量？」

　　「好像跟之後店的轉變有關係吧，但老闆有說不是不良服務業。」顧曉青從包包拿出一本書來。「對了，老闆要我們去考調酒執照，費用她會出。」

　　接過手，周子祈開始思考是否有這必要，畢竟……

　　彷彿上天安排好一般，又或說是那眼皮跳的警告終於來襲，周父打電話告訴周子祈可以放手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周家會有其他人繼承，沒有多餘的言語，掛上電話後，周子祈覺得世界開始崩塌。

　　當顧曉青出門臉上掛著冷漠時，周子祈的世界再度崩塌了一次。

　　那時她哭不太出來，她想是自己太堅強的關係，或者真的比較沒心沒肺一些，但她後來察覺是因為顧曉青總在自己身邊，即使在她拒絕顧曉青之後。

　　顧曉青已經喝酒成癮，不是酒精中毒且也受控制，但沒什麼理由讓她不喝。

　　『喝了才可以讓我忘記我喜歡上妳。』可每次喝醉的問句總是：『妳為什麼不會愛上我……』

　　也許現在這句，該換角色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