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妄

※平行世界注意。

※不定期發文更新。

※百合。

　　沃倫住院了！
　　這是一大早就接收到的訊息，在我吃著培根三明治的時候。剛開始我不以為意，沃倫常常搞些小爆炸，會炸到自己也不是件稀奇的事，但如果是這麼簡單的話，大家應該會嘻笑一番，現在卻沒人這麼做。
　　世界歷史課老師來了，大家各自回到座位上坐好，布魯克坐在我斜前方，於是我用鉛筆戳了她幾下，她轉過頭來有些不耐煩，我把紙條遞給她。
　　布魯克對沃倫有好感是大家都知道的，跟她聊天五句有四句都會談到沃倫，我清楚自己沒有明確拒絕是糟糕的行為，但他沒有直接表明想進一步跟我交往，總不能胡亂開口吧？
　　『妳看過沃倫了嗎？』
　　『中午休息會過去。』
　　『妳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人清楚，只知道不是科學。』
　　我沒再把紙條回傳，知道布魯克會過去看他就好，我可不想讓場面變得尷尬。
　　克洛伊又沒來上課了，她這樣真的沒問題嗎？我發現要煩惱的事情突然變多了，突然這麼一想，連瑞秋也不在，兩個一起去玩了嗎？我看著窗外，嘆了一口氣。
　　
　　
　　最後一堂攝影學，我交出了我的作品，傑弗森老師感到很訝異。
　　「噢，呃……我還以為妳打算放棄了。」
　　原本是這麼打算的，只是似乎該前進了，我說。
　　他把照片收進一個紅色不透明資料夾，「很好，非常好，我很希望妳能勝出這場比賽。」看著傑弗遜老師滿臉期待的表情，如果維多利亞看到了，肯定會非常不悅。
　　我回到位置，瑞秋進到教室，我發現她沒跟克洛伊一起，接著她後面跟進來的是內森，一臉焦慮的樣子。昨天克洛伊說得沒有錯，內森喜歡瑞秋，還一直追著她跑。
　　「嘿，瑞秋，妳不能因為一個小婊子說的話就不理我啊。」
　　「內森，注意你的用詞，克洛伊是我的好朋友，維多利亞是你的好朋友，管好自己朋友的行為是你的責任。」
　　「Fuck！她們那幾個女人要做什麼我才不管！」內森突然矛頭一轉，衝到我面前大力拍打桌子，「又是妳賤人，每次看到妳都沒好事！」
　　「內森！你不要自己無能就只會把氣出在別人身上！」瑞秋這一大聲喊，教室所有人都閉嘴了，門口也聚集了一些人。「麥克斯，克洛伊在醫護室，妳可以去幫我看看嗎？」
　　我點點頭，把剛剛才拿出來的筆記本又收回包裡，傑弗遜老師示意他會處理，我再次點頭離開。
　　一天就聽到兩個需要治療的，今天是怎麼回事？
　　醫護老師說克洛伊是被內森打的，原因當然是她去跟瑞秋加油添了點醋，結果瑞秋二話不說就去找內森說管好維多利亞的嘴，克洛伊又在一旁搧風，下場就是在醫護室貼藥膏。
　　「我真的不知道該說妳活該還是愛管閒事。」我忍住想拍打克洛伊的衝動。
　　嘿，我是在幫妳耶，而且妳還住在那個Bitchtoria的對面，到時她又去找妳碴！
　　「妳這樣才是幫我找碴吧，維多利亞就出一張嘴，她不把事情鬧大就不甘心，妳這樣根本是推波助瀾。」對於克洛伊的小孩子個性，我實在無法平下心來好好說話。「克洛伊，住宿生跟非住宿生是有一點差異的，妳不喜歡這種逆來順受，但我可以，我一直都在用這種方法過日子，不會委屈自己，也不會讓人欺負，是妳要好好保護自己。妳看，一個女孩子被一個男人揍了一拳在臉上，要花多少時間消腫？」我不自覺伸手摸了克洛伊的臉頰。
　　克洛伊先是頓了一下，接著把我的手拍掉，「對啦，超人麥克斯，全世界只有妳長大了，我還沒！」她把我推開，氣呼呼地走掉。
　　我連名字都來不及叫，克洛伊就把門大力關上，我也不喜歡這樣對克洛伊講話啊……我發現跟克洛伊相處起來很自然是一回事，但要讓我們兩個不會有爭執又是另一回事。
　　五年的空白需要多久的時間彌補？我想早晚有一天我會被這個問題壓垮。
　　我跑去探望另外一個病患，他看到我露出一個超陽光的微笑，我決定忽視。
　　「還好嗎？」我問。
　　「嗯，還過得去，老實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被送到醫院來。」
　　「你確定你沒有因為化學實驗而失憶？」
　　「嘿，麥克斯，我用的是手，不是用喝的。」
　　「醫生怎麼說？」
　　沃倫說檢驗結果是被注射過量的鎮定劑，但他已經沒有印象昨晚發生什麼事。「我只是老樣子，走出宿舍想曬個月亮，別笑啊，我真的覺得最近夜色很美，之後好像有點聲響，我記不太清楚，醒來就在這了。」他搔了搔那顆躺太久而變亂的頭，「麥克斯……我老實說我很討厭醫院。」
　　我搬椅子坐在病床邊，沃倫說：「我完全遺傳到我爸，我們從小就很喜歡做科學實驗，我媽是這樣被我們嚇跑的，她沒辦法接受我們兩個整天躲在地下室，然後傳來一堆聲響，她不想中年生活才剛要起步，就先有守寡的命運，所以他們離婚了。小時候不清楚這些大人生活是件好事，我跟父親繼續埋首研究那些化學公式，那時候真的好佩服古代的科學家喔，能用的資訊比我們少，卻讓後人受用無窮。」他停頓了會，我感覺得出來那是準備挖開傷痕的沉靜。「有次我爸跟我約好了隔天早上要換個方法試試，結果我看到的是父親趴在桌上一動也不動。」
　　喝農藥自殺，連遺書也沒有留。
　　我默默聽著，這對一個正在懂事的孩子有多難接受？如同克洛伊……
　　「我們只好猜是因為愧對我媽，也許我爸無法接受他們離婚的事實，只是躲在地下室裡逃避現實。但無論如何，我還在啊。後來我媽取得了監護權，跟她一起生活後，我再也不敢在她面前碰跟科學有關的東西，我假裝我對電影有興趣，我每天都待在家裡看租電影來看，之後選擇來布萊克威爾讀書，當我又可以碰到元素表的時候，我真的好開心，但我還沒跟我媽說，我讀的不是藝術。」
　　「你可以跟你媽說，達文西曰：『科學就是藝術，反之亦然』。」
　　「我已經想得到她跳腳或是昏倒的畫面了。」沃倫笑了笑，「麥克斯，謝謝妳，老實說我一直有點恐懼，但我不知道該跟誰說。」
　　「也許你可以考慮布魯克？」
　　「拜託，妳開玩笑吧？我都覺得她的腦袋比我還理性。」
　　我想我說得太明顯，氣氛有點尷尬，我拭去額頭不存在的汗水，「沃倫，我說……我的意思是……」
　　「嘿，麥克斯，我出院之後陪我去看場電影好嗎？」沃倫突然提出要求，讓我有點手足無措。「病人康復的權利嘛，我買車了喔，可以去看露天電影院！」
　　我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只好點點頭，又跟沃倫聊了一會，答應他明天的科學課會幫他帶筆記過來。
　　回到宿舍的路上，突然有一股罪惡感，於是我拿出手機傳了封簡訊給克洛伊。
　　『我不想回訊息給妳。』我笑了，我以為她還在生氣，不會很快回傳訊息。
　　真是小孩子。
　　如果，跟一個人交往，會失去跟另外一個人相處的時間，我該怎麼選擇？好像很多事情只有二分法，看似有很多選擇卻其實沒得選擇。比如十三歲我明明想留下來，卻沒有勇氣留下來；比如我一回到阿卡迪亞灣就該去找克洛伊，但我選擇拖延；或是……拒絕沃倫。
　　濫好人馬克辛。
　　我以為我交出照片就是前進了一步，但在其他地方上永遠不夠。
　　『壞蛋麥克斯知道錯了:((』
　　『我毀容妳要負責。』
　　『沒問題，娶妳都沒關係！　<3<3<3』
　　『把妳的噁心表情拿掉，我才不要妳。』
　　算了，至少我知道現在克洛伊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那些奇怪的問題就隨風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