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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一加一等於多少?」

「因為零等於等待是無限。」

「是一個只有我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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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一加一等於多少?」莫名的,她問我這句。
  我看著她的側臉,我很喜歡她的側臉,帶點憂鬱,算是她最正經的表情,因為她這個人一天有十六個小時都在白爛,至於其他的八小時是她窩在宿舍我看不到的時候。
  「二啊,國小沒畢業嗎妳。」我白了她一眼。
  「錯,三。」她白了我回來,這傢伙。「一是妳,另一個一是妳男朋友,兩個相加會冒出小孩子,所以是三。」
  「妳的推論很不錯,可是...」我揍她,然後火冒三丈的說:「誰跟妳說我要跟他生小孩了!?」
  「咦,妳的全身上下都跟我說妳很想跟他生小孩啊!」
  我臉紅。「妳!妳每天趴著我聞來聞去,原來是在聞我的費落蒙!」
  「不打自招啊。」她聳聳肩,然後快速跑掉。
  啊,被耍了。
  這傢伙就是這樣,每天都在白爛。
  
  我跟她怎麼認識的呢,國中嗎?我跟她不同學校,可是不曉得為什麼在一次聯誼的時候認識了。
  「唉,妳都不知道我多可憐,男人人數不夠我被抓來墊一腳。」送我回家的時候她這麼說。
  她是很像男生,可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她是女生,怎麼會被抓去聯誼?
  「妳不知道嗎?那個學校很多女生都像男生啊。」跟我同去聯誼的班上同學臉上帶著驚訝的表情說,然後:「嚇死我了,送我回家的那個也是個女同志,我差點就被她扒衣服了!」最後:「果然,同性戀都不正常!」
  聽完我只起身走人去福利社買便當,幹嘛要因為一個人就否定掉全部的人?我最討厭這樣。因為我在另一個國中就被冠上老鼠屎這個稱號。
  從小體育不好,四肢發達,沒有運動神經是我的錯嗎?啦啦隊人數不夠老師硬拉我去,最後我連丟個竿子都接不好又不是故意的,罵我老鼠屎就算了,為什麼要把我關在地下室還謊稱說我偷跑回家,直到家裏的人報警才把我放出來?還理直氣壯的說我練都練不好,所以跑到地下室哭你們不知道所以才會鎖起來,你們哪隻眼睛看到我哭了?我只是到地下室拿呼拉圈而已啊!
  回到家老爸老媽什麼都沒安慰我,一個勁的罵我幹嘛跑到地下室哭(我說我沒有哭差點被甩巴掌),被鎖起來也不會呼叫(我說我有呼叫但沒有人聽到就真的被甩巴掌了),妳非要讓我們擔心嗎?這時我才真的哭了出來,連家裡的人都不瞭解我了,我還奢望誰懂?
  
  可是她懂了,那個一天有十六個小時都在白爛的傢伙。
  這麼說可能也不太對,她也沒有很瞭解我,可是怎麼說,她知道我什時候生理期、知道我什麼愛吃、知道我什麼可以什麼不行,聽起來很正常可是她比誰都還要清楚我。
  我們高中剛好同學校,也那麼剛好同班。當我知道的時候還蠻高興的,至少我有認識的人,可以省略跟大家混熟找朋友的麻煩,可是那白爛的傢伙,竟然當著大家的面喊:「咦,妳不是那個聯誼的女生嗎?我還記得妳那天穿了一件好土的衣服!沒人跟妳說嗎?」
  我揍她。
  她糗了,我紅了。
  大家都知道我穿得很土的衣服去聯誼,雖然被嘲笑可是我還蠻開心的,至少不是因為我運動神經不好被稱作老鼠屎,所以大家都看不起我嘲笑我,而是我穿得衣服很好笑所以大家笑我,怎麼說,反正我很高興。
  然後就一傳十、十傳百的好像大家都知道我是那個穿著很土的衣服去聯誼的小姐,然後不知道怎樣地就認識了一個男生,相處一陣子之後向我告白,而我對他也有好感,然後就交往起來。
  可是,我跟那白爛的傢伙疏遠了。
  「會被誤會的。」她看也不看我,背對著我說。
  「誤會什麼?」
  她轉頭厭惡的看我一眼,然後又把頭轉過去說:「妳不要知道比較好,總之少接觸。」
  
  我們就真的少接觸了,但是我男朋友不在的時候,我們還是會溜出來吃宵夜打屁聊天。
  這天她很悶,所以我們買了一打啤酒去山上看夜景狂喝。
  應該說只有她狂喝。她什麼都沒有說,一個勁的喝酒,她解決了第三瓶正要開第四瓶時,我制止她:「欸,妳怎麼了啊妳?幹嘛一直喝都不說話?」
  她還是沒有說話,撇開我的手開了第四瓶。
  真不像我認識的她,她還是白爛好。
  不過看她這樣喝,搞得我也好想喝,因為其實最近我跟男朋友的相處也碰上瓶頸。
  他愛吃醋,我跟班上女生講話也可以跟我冷戰個兩三天,他希望我可以都順著他,希望我眼底只有他,雖然我不喜歡這麼強烈的佔有慾但是我還是很愛他。
  一年的感情,要放棄簡直像割掉身上的一塊肉。
  這次我不曉得又跟誰講話被他撞見了,總之我們又冷戰了。
  
  「時間的問題,可是等待卻不一定值得。」
  溜回宿舍要回各自房間時,她這麼說。
  「等待為什麼不值得?」
  「等一個愛不到的人妳覺得值得?」
  不,我並不覺得值得,就算是愛的到的人要我等他也不值得,等待是一種精神疾病,累死人不償命。
  「我討厭等待。」她說:「我曾經跟妳說一加一等於三,我可以再跟妳說,零加零還是等於零。因為零等於等待是無限。」
  我都不知道原來她那麼愛數學。
  
  「夠了!我再也受不了了!為什麼妳跟那個同性戀那麼好?難道妳都不知道她喜歡妳?」男朋友吼著,在我興高采烈去找他的時候。
  「她?你在開玩笑吧?」我們只是好朋友啊!
  「誰要跟妳開玩笑!我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同志!媽的就因為我之前被女同志騙感情還被男同志暗戀!」
  「可是...我不知道她...」
  「妳真的不知道?妳昨天大半夜跟她溜出去哪裡?妳室友都跟我招了!」
  「...」怪怪的。「我現在才知道你跟我室友蠻親密的。」
  「不只親密差點就在一起了!」氣頭上就會把話都招出來的他。
  「原來如此,那我也受不了了。」
  「分手吧。」
  異口同聲,最後的默契。
  分手果然痛。
  
  「我們分手了。」
  「嗯。」她隨便的嗯一聲。
  「我們真的分手了。」
  「嗯。」有被動搖到但是故意隨便的嗯。
  「我們分手快兩個月了。」
  「咦?」
  「但是妳還是第一個知道的。」
  「我們到底多久沒有聊天了?」
  「妳狂喝的那天開始就沒有了。」
  「是嗎。」
  「然後隔天,我知道原來妳喜歡我的事實。」
  「是嗎。」
  「妳一定要這麼冷淡嗎?」
  「我們還有什麼好談的嗎?」她不耐煩的說。
  「有,有一件非談不可。」
  「那快說吧。」
  「零加零等於多少?」
  「零等於等待是無限。」
  「那麼如果把等待去除呢?」
  好像瞭解我要說什麼似的,她不回答。
  「零加零等於一。」
  「歪理。」
  「學妳的。」我笑了下。「零是妳,零是我,我們都是卵子不會有小孩。等於一,是一個只有我們的世界。」
  一個只有我們的世界。
  不在乎別人看待的世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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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iDa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