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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搞砸了,徹底。
  她沒想到沈亦歆已經想這麼遠,連新住所都想好了。
  不……不對,真正沒想過的是她自己,這問題很久前就存在了,是她巧妙迴避掉這個話題,以往沈亦歆總是笑笑地不再問下去,這次卻不是,她要郭雁年立刻就給出答案,但她做不到。
  她徹底明白問題不是出在藍宛弦身上,她只是習慣把問題都丟給別人,藍宛弦就是這個羔羊,只要是跟沈亦歆有關而她無法解決、釋懷的,她會果斷地都丟給藍宛弦,自己則置身事外不停逃避問題。
  就算明白也太遲了,她已經搞砸了一切。
  
  「還是不行嗎?我已經避開宛弦了。」
  「為什麼?」
  「妳討厭宛弦不是嗎?所以我想離開這裡就好了吧?」
  「不……不是討厭的問題……而是……」
  沈亦歆沒有發出疑問,她只是靜靜的坐在那等待郭雁年開口,眼神失去了原本的正經與溫柔,冷冽的彷彿是另外一個人。
  「而是……妳不再愛我了。」沈亦歆說,「我知道這樣不應該,但我剛剛還是看到了,妳的訊息。」
  郭雁年突然驚覺,她的手機收到新訊息都會顯示在螢幕,而剛剛看到的時候卻是在狀態列上,這代表有人打開手機先確認過。藍宛弦早就離開了,這屋子除了她跟沈亦歆沒有別人,更別說她手機從進門都沒有拿出來……
  「為什麼……」要這麼做……
  「真的對不起。」沈亦歆的語氣聽來沒有任何歉意,「但是雁年,妳不需要如此勉強自己。十年的感情要結束的確不容易,但要斷也是可以的。」
  「不是……」聽到對方叫的是自己名字,而非親暱的稱謂,郭雁年整個心都涼了。
  「前天,妳躺在我沙發上等我回來的時候,我聞到了,男性的香水味。雖然很淡,但在Flavor來往的客人這麼多,我多少也認得出一些味道。」
  前天……是跟鄭佑傑出去吃飯的那天。是回程的時候跟他借外套時沾上的嗎……
  「希望是我想多了,前陣子態度跟前天的香水味還有今天的訊息……雁年,告訴我,我想多了對嗎?」
  沈亦歆在逞強,她的眼淚都已經落在睡衣的衣擺上了,卻還是用這種一板一眼的口氣詢問著,郭雁年的心好痛,可是她開不了口,她無法回答。
  她只會比對方更倔強。
  「妳……這樣說我,妳自己都認定了一切,我解釋有什麼意義?」郭雁年深呼吸,不對,她並不想這樣的……「怎麼不說妳?」
  「我?」
  「妳自己都沒有發現到不是嗎?妳明明就一直愛著別人……卻還是跟我在一起這麼久……妳知道這對我來說有多折磨嗎?」
  「愛著別人?妳在說什麼?」
  「沈亦歆!妳一直愛著藍宛弦!不要再裝作不知情了!」
  沈亦歆整個人傻住了,眼神裡有多錯愕郭雁年都收進眼底。
  會這樣結束嗎?
  「不要再這樣下去了……我們都需要時間想一想。」郭雁年倒吸一口氣,把淚水吞進肚子裡。「歆……對不起……」
  郭雁年迅速換上替換衣物,她轉頭看著沈亦歆,如果沈亦歆立刻起身,她會放下身段,讓她對自己的誤會解釋清楚,而沈亦歆本身是否真的愛著藍宛弦並不重要,相愛並且在一起的是她們,該面對困難的是她們,若沈亦歆真的選擇藍宛弦,她也會認了。
  奢望終究只能是奢望,沈亦歆比她想像中的還震驚。
  果然,面對終於發現自己心之所向的沈亦歆,郭雁年只能選擇退出。
  
  像是無期徒刑卻等待出獄那般,郭雁年過的既是煎熬,卻有辦法裝作無所謂沒發生過一樣。
  她沒辦法難過,她必須更堅強,才可以繼續偽裝,就像高中被班上第二名對她所做的那樣,即便心底再怎麼難過甚至無法理解,還是得獨自前進。
  她突然很想問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倔強。已經過兩個禮拜了,沈亦歆完全沒有跟她聯絡,她也拉不下臉打通電話或傳封簡訊,就算沒辦法當面講明白,透過通訊軟體還是可以的,但她就是作不到。她也很希望藍宛弦趕快出現,每次她們吵架冷戰的時候,藍宛弦都是第一個跳出來救火的,但這次卻沒有,果然兩個人發現彼此心意,終於在一起了嗎?
  不想思考的,卻還是一直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郭雁年就站在窗邊,看著鄭佑傑的車已經開到了公司門口,她該下樓了,可是腳不願意行動。
  對這一切感到十分厭煩,再繼續裝成男女朋友有什麼意義,雖然還沒分手,但沈亦歆已經不是她的另一半,郭雁年也沒了該保護什麼的理由。
  手機響了,郭雁年直接掛斷,拿起包包踏出步伐,這一切看似輕鬆,腳步卻愈來愈沉重。
  路上兩人都沒說話,鄭佑傑在事發隔天就知道了詳情,雖然知道郭雁年很難過,但這不是他能插手的事情,原本約好的飯局還是得實行,所以他照郭雁年說的下班就過來接她。
  看郭雁年一臉陰鬱,鄭佑傑決定打開廣播去除尷尬,結果一打開是竟是郭靜的陪著我的時候想著她,越發尷尬他只好關掉廣播,抓破頭也想不出個什麼輕鬆的話題,突然他聽到吸鼻子的聲音,轉頭發現郭雁年哭了。
  鄭佑傑立刻找了個路邊停下,從後座拿出衛生紙遞給郭雁年,對方接過手,便陷入沉默。
  「我不想去。」看到鄭佑傑在注意時間,郭雁年開口。
  鄭佑傑也覺得現在這種情況的確不適合前往鄭家,兩個老人家看到郭雁年頂著兩顆紅眼睛會怎麼想?更何況她現在情緒不穩定……
  硬著頭皮,鄭佑傑打了電話回家,說郭雁年身體不舒服,沒辦法過去,順便撒了謊說他人在郭雁年這,正在照顧她。聽到這兩老就能接受了,關心了幾句後就掛上電話。
  「抱歉。」
  「沒關係,我送妳回家。」
  「佑傑,我不想再演下去了。」
  換鄭佑傑陷入沉默。
  依舊是沉默的路途,剛剛郭雁年是放空狀態,聽到音樂眼淚不自覺地落下,現在恢復了思緒,反而覺得這沉默令人非常不自在。
  到了郭雁年住的公寓樓下,鄭佑傑終於開口:「有人說過妳很自私嗎?」
  「咦?」
  「這場戲妳說開始就開始,想結束就結束,妳想過怎麼收尾嗎?」
  「…………」
  「我可以理解妳的痛苦,但在把這份痛苦強壓在別人身上,是妳常做的事嗎?」
  「我……」
  「話說重了,抱歉。鬧劇要結束可以,但這牽連兩家的事,請妳好好想清楚怎麼把傷害降到最低。」
  
  關上門,郭雁年環視著這個住了四年的小公寓。
  跟沈亦歆的住處比起來,這邊小了一點,四邊都是後來新蓋的高樓,就算住在六樓高,也沒有陽光照進來。
  大學剛畢業時經濟狀況還不穩定,看上這裡房租便宜,才會在這裡住下來,後來雖然想過可以換好一點的環境,但也因為住習慣了所以一直沒行動。
  第幾次了呢?被人毫不留情地批評自己。
  在遇到沈亦歆與藍宛弦之前,郭雁年沒有注意過周圍。過著高不可攀的優等生生活,為的只是賺獎學金,替自己家裡分散負擔,也是為了自己那好強的自尊心。
  但在那之後,一切好像有所改變,卻又好像沒有。郭雁年的世界闖入了兩個人,她看見了兩個人的世界,卻不是她的。她的世界多了一個人,雖然看得見別人了,卻從來沒有想過對方的想法。
  是的,從來沒有。
  她們第一次吵架其實只是微不足道原因。
  那時候的郭雁年模擬考成績退步了,但她卻怪罪當時正在忙社團活動的沈亦歆,因為沈亦歆抽不出時間陪她,她無法專心在課業上,但她對沈亦歆的說法卻是她討厭不認真讀書的人,因為會讓她跟著墮落。
  沈亦歆怎麼回覆她的?一定是那一套沈式溫柔,苦笑著說會改進吧。
  沈亦歆總是對她好,把她捧上了天,變得不知天高地厚,也變得更加傲慢,沈亦歆卻從來沒有糾正過她,不,不如說,她根本沒聽進去吧,因為她早已習慣把錯推到別人身上。
  怎麼辦?人總要等失去了才會成長,可是就算她成長了,她希望的人卻不再陪著她了。
  
  此時郭雁年像罪犯一樣,低著頭無法辯駁,兩顆眼睛紅腫地像是雞蛋一樣。地點是上次的咖啡廳,對面也坐一樣的人-藍宛弦。
  在那場鄭佑傑所說的鬧劇論過後的沒多久,藍宛弦終於打了通電話給她。
  「時間地點,出來。」藍宛弦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說明會變得非常簡潔扼要,要有一定認知的人才會清楚她表達的意思。
  其實只要把上一次跟藍宛弦見面的情況記住,那麼結果就會相符,因為藍宛弦在氣頭上最懶得動腦。
  坐在對面的藍宛弦雙手交叉在胸前,右腳不停抖動,臉上掛著非常不悅的表情。
  但當服務生走過來,她又恢復平時的上班模式,不,大概是兩百分的笑容還可以散發出光芒地點餐:「請給我一杯冰卡布奇諾,還有熱拿鐵,熱拿鐵請幫我加兩顆方糖,卡布要少冰。」
  完全不考慮對方感受藍宛弦即是真的生氣了的表現……還會擅自幫人加糖。
  「妳知道沈亦歆最近在做什麼嗎?」
  「不知道……」
  「她跟平常完全沒變,妳知道為什麼嗎?」
  「不知道……」
  「她竟然有辦法掩飾過我,妳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我……」
  「郭雁年妳真的太糟糕了,為什麼妳可以說出那麼荒唐的話?」
  「……什麼話?」
  「沈亦歆喜歡我很久了?」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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