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妄

「妳失戀了嗎？」

「妳還守著，因為其實妳還愛著。」

「好像把最愛的那一部分給別人了，好像沒辦法再跟任何人談戀愛了。可是好奇怪，還是會有想要跟人在一起的衝動。」

※也許還是接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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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失戀了嗎？」
　　半夜四點，我收到這封簡訊。
　　天曉得我三點半才睡著，誰那麼無聊四點就傳簡訊給我，而且還是沒看過的號碼！
　　
　　失戀。
　　顧名思義叫做失去戀愛，對，我剛失戀，犯法嗎？
　　而且我失戀為什麼會有人知道？我明明很低調！奇怪哪個學校記者那麼八卦，我知道我很帥但也沒必要這樣好嗎！
　　
　　當然看完簡訊我的選擇是刪掉，然後繼續睡。
　　九點得起床上班，誰鳥你啊，神經病。
　　
　　隔天我到學校，突然那封簡訊閃過我腦海，媽的真的很討人厭。所以我的選擇是摔書包，蹺掉第一節課。
　　
　　失戀。
　　為什麼只有我失戀可是其他的人還是好甜蜜的聚在一起？
　　老天天殺的這麼不公平嗎？
　　
　　蹺課只是為了抽煙。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開始染煙。
　　自從被遺棄的那時候開始，我就想要抽煙，尼古丁很有穩定心底不安的作用，我想它是另一種毒品吧，最平價又老少咸宜的毒品。
　　
　　「教官！」
　　「媽的！」我踩熄煙蒂，轉頭看，人咧？
　　「噗。」
　　「幹，誰在那裝神弄鬼？」我火，我就是經不起玩笑怎樣。
　　「我啦，反正妳也不認識我啊，何必這麼兇咧？」
　　「去妳的，妳誰？」
　　「講簡單一點呢，我是妳學姐，我知道妳不認識我啦。」
　　「對，我就是不認識，妳跟我裝熟幹什麼？」
　　「奇怪，妳講話都這麼刺嗎？」
　　我講話很刺嗎？
　　她接近我。「簡訊我傳的，至於我怎麼知道號碼的就別問了。」
　　「妳想幹嘛？」我直覺性的後退。
　　「妳還沒回答我啊，妳失戀了嗎？」
　　「……」我憤怒，經過她，走掉。
　　
　　逃避。
　　
　　我不瞭解為什麼會有人喜歡揭人傷疤。
　　雖然我好像也老是問人一些很私密的問題。那叫白目吧，我常被這樣說。可是我問的時候也沒人跟我說很討厭叫我別問啊，所以我就繼續問了。
　　所以我在走那些被我追問過的人的路嗎？
　　
　　好悶。
　　再一次的，我逃。
　　
　　「妳真的好喜歡躲在這裡抽煙耶。」
　　怎麼又是妳？妳是那個八卦記者嗎？
　　「有什麼含義嗎這裡？」
　　有，但我幹嘛告訴妳。
　　「風景不好哪，對面的大樓而已耶。」
　　就因為是在對面，剛好是在正對面，我才看的到她。
　　「欸，幹嘛不講話？」
　　我為什麼要跟妳講話？
　　我以為我的反應會跟上次一樣，捻熄煙蒂然後走掉，可是我竟然哭了。
　　「別哭啦，來，衛生紙。」
　　我沒接過衛生紙，而是抱著她狂哭。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哭，我只覺得很難過很難過，為什麼妳要一直揭傷疤？到底是無心還有意？
　　不，其實我難過的是為什麼不管怎麼樣，隨便一句話不管誰，都能讓我想到她。
　　為什麼？妳明明才佔據我生命的幾億分之幾，可是我的記憶裏滿滿都是妳。
　　
　　「她答應我的，說要給我一個兩個人的世界，只有我跟她的世界。沒有人對我這樣說過，跟我在一起過得女生總是膚淺的只看外表，好像把我當成寵物狗那般帶出去炫耀，然後等時間久了，男人出現了，我就被丟棄了。
　　「其實兩三次之後我也知道她們要的是什麼，面子，就這兩個字。可是我又不是玩具更不是狗。難道她們都不會愧疚於我？
　　「可是她不一樣，她發現了其實我是一個害怕孤單的人，然後，我們就相愛了。只是我不知道她是好心的想陪伴，還是真的放感情了。
　　「當初我不相信的，結局都一樣的我覺得，可是過了一年兩年，我知道她是真的愛我，然而等我發現的時候，她卻聽信別人的話而放下這段感情。
　　「我能怎麼樣呢？當初裝作不在意的是我，讓她沒有安全感的是我，我不能死纏爛打著她，所以，放手。
　　「這兩個人的世界呢？我跟她說：『這世界不在了，我不會再守著了』，但其實我還守著，私底下，希望她回頭，就算我真的很徹底明白她不會回頭，可是我還是等著。
　　「很傻嗎我？我不知道。欸，會嗎？」
　　等我哭到累了，只是躺在她的大腿上，說著這些一連串的話。
　　憋很久了我。
　　「很笨。妳明明就知道結局後果，可是妳還是要去做，這不叫做明知故犯嗎？」
　　「嗯。」
　　「妳還守著，因為其實妳還愛著。」
　　「嗯。」
　　「有沒有人拉妳一把？」
　　「沒人知道這件事。」
　　「我知道了啊。」
　　「所以呢？」
　　「所以換我拉妳了。」
　　妳是誰？
　　
　　為什麼她那麼有自信可以把我拉起來？說真的我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不過我很知道她絕對不會是上帝派來的，我才不相信老天那麼好心。
　　
　　「其實我也失戀了啊。」
　　我們的相處一直很單純，偶爾聚在一起聊天，我蹺課抽煙她倒也會找到我，不過那是因為我都固定在同一個地點抽煙。
　　「喔。」老實說我有一點感興趣。
　　「妳還是都冷冷的。」聳聳肩，她繼續說：「其實我失戀比妳久呢，快兩年還三年了吧。」
　　「中間都沒跟人在一起？」
　　「有啊，但都不是我想要的。所以那不算戀愛吧？」
　　「大概吧。」
　　「嗯啊。而且我比妳糟的一點是，對方是我的初戀呢。」
　　「第一次就被拋棄？」那也太悲哀。
　　「是我選擇放下。」
　　「咦？」
　　「呵呵。」她望著天空，很遺憾的口吻說著。「嗯…怎麼說呢…我們算很相愛吧？可能是第一次談戀愛我們都很認真，照理說是很幸福的沒錯啊，可是我漸漸發現他變了。
　　「是變在哪裡呢？我也說不出來。只是一種感覺，好像不是我所要的，而那時也還小啊，怎麼可能第一次戀愛就到永久？我從很小就很明白這點，家庭因素吧我猜。所以囉，我就選擇放下這段感情。
　　「可是等我放下了之後，卻又發現我所渴望的感覺在他身上，很奇怪吧？在一起感覺會不見，不在一起卻發現那感覺還在。這樣是真的很矛盾哪！不過都不能說什麼了，我自己選擇放下的，不能在要求他什麼，就算他心甘情願我也不能原諒自己。」
　　「真難懂。」
　　「我也這麼覺得。」她笑笑。
　　「然後呢？都不會再有感覺了？」
　　「嗯…可能吧，沒遇過也不知道呢。」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問她還有沒有感覺存在。
　　但聽到她那有點肯定性的回答還蠻失望的。
　　好怪。
　　
　　「不平等了…」
　　聽她說完，過了好一陣子，我這樣說。
　　「什麼意思？」
　　「我們啊。」再點燃一根煙，我說：「好像把最愛的那一部分給別人了，好像沒辦法再跟任何人談戀愛了。可是好奇怪，還是會有想要跟人在一起的衝動。」
　　「嗯，好像是這樣沒錯。」
　　「那樣如果跟誰在一起，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要試試看嗎？」
　　「咦？」
　　「哈哈，我說，妳試著跟誰在一起看看啊，然後告訴我感覺如何。」
　　「好啊，我跟妳在一起好了。」
　　「開玩笑？」
　　「當真。反正我們都不平等啊，一半加一半還是會等於一。」
　　「很怪耶…」
　　「有什麼關係，就試試看啊，不合我們退回朋友也不會有傷害，因為最傷的都過了。」
　　我在找藉口、我在找理由，我想跟她在一起不為什麼。感覺很契合，或許是都有經歷過那種痛吧。
　　「嗯，好啊，就試試看。」
　　然後就這樣在一起了。
　　
　　說朋友但其實是情人。
　　說是情人但又沒特別親密，雖然能做的倒是都做了。
　　朋友般的情人，情人般的朋友。
　　我們屬於哪個？
　　我們兩者都是。
　　
　　過久才發現，原來最深愛的反而無法長久，因為感覺總是一瞬之間消失殆盡。總有一方先走，總有一方去追逐其他。
　　然而，平平淡淡的愛，卻能長久，因為只要需要陪伴，不需要承諾。
　　
　　很諷刺。
　　很真實。

　　　　　　　　　　　　End.